就在梁王与欧阳澈对话之时, 林玉儿和翠儿正带着肉团团在北关军营住宅区附近遛弯、消食。
这时, 一位五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前来询问:"姑娘,请问您知道不知道今科状元欧阳澈有没有过来北关军营报道呢?"
林玉儿打量了老人一下,道:"欧阳先生今日上午刚刚过来报道,不知您是他的什么人?"
老人笑道:"老朽是欧阳家的下人, 看着我们家大少爷从小长大的。老朽听小姐称呼我家大少爷为先生, 小姐莫非是镇军大将军府上的?"
见林玉儿点头, 老人松了口气道:"那老朽可算是问对人了,听我家大少爷说,贵府的二少爷也曾在我们少爷办的私塾中读书呢?我家大少爷教书教得好不好呀?"
林玉儿笑道:"老人家,您说的二少爷正是我的弟弟,听我弟弟说, 欧阳先生教得非常好, 既有趣, 还容易懂, 私塾中的所有人都喜欢听欧阳先生授课,他们甚至觉得, 欧阳先生教的比皇家宗学的先生们教的还好呢!"
"真的啊!看来真的像外面人说的那样,我们家少爷是文曲星下凡呢!唉,不过不瞒林大小姐说,我家大少爷文举的这条路走得很是艰辛啊!
我家大少爷打小就聪明, 学啥像啥, 加上又是家中的嫡长子,我家老爷和老太爷一心想让他继承他们的衣钵, 走武官的路。
我家大少爷却不这么想,虽然让他习武,他也能练得很好。起先倒也还好,他还规规矩矩的依照我家老太爷和老爷的要求,习武,修习兵法。可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告诉我家老太爷和老爷,他对习武不感兴趣了,要上京考科举,走那文官之路。
为此,我家大少爷还挨了我家老爷狠狠一顿打,不过,我家大少爷也是个有大主意的,一心坚持自己要走的路,为此,我家老爷和老太爷一度气得将他赶出家门,不给他银子花。心疼得我家夫人和太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
可是,他却硬着脾气,不肯要我家夫人和太夫人塞给他的银子,只是靠给人抄书、写字帖,自己挣银子攒盘缠,独自去了京城,开了间私塾,教书育人,兼赚生活费,硬是将这条路坚持了下来!
其实啊,我们家老爷和老太爷早就后悔了,在我家大少爷独自去京城时,他们还曾派人悄悄的跟随在他身后呢,不过见他一直能够养活自己,才没有出手相帮。不过,他们还在京城的豪华地段,早早的给我家大少爷购置了一处宅子。
这次,我家大少爷当了这新科状元后,我家老爷和老太爷虽然面上不显,可是这心里啊,高兴着呢,见着他们那些同僚,说不到三句话,就将话题转到了我们家大少爷身上……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家大少爷才做了一年的文官,竟然又跑到北关来做武官,弄得我家老太爷和老爷心跟猫抓了似的,不知道我家大少爷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特意让我们来看看,探探我家大少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老人又是高兴,又是感叹道。
一心想让他继承衣钵,走武官的路?难道欧阳澈的家世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贫寒?
有些疑惑不解的林玉儿忍不住插嘴道:"听老人家的话,貌似欧阳先生还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呢?"
"呵呵,回林大小姐的话,我家大少爷是威远侯的嫡长子,威远侯府确实不能算是一般人家了!"老人颇有几分自豪的说道。
威远侯府?欧阳澈竟然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子?林玉儿的脑袋不由稍稍懵了一下。
威远侯府不是她书中写的,大夏朝硕果少存、世袭罔替的四大侯府之一么?书中的女主正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也就是欧阳澈的妹妹。
而老威远侯也是林远和林致之前在将军府时,嘴中经常提及之人,他曾对林远和林致两人都有知遇、提拔之恩。
大夏朝的边关主要有南关、北关之分,林远和林致现在驻守的是大夏朝的北关,北关的前任主帅就是老威远侯,在林远接手北关的主帅后,老威远侯便回了自己儿子做主帅的南关去颐养天年。
之前从林远和林致嘴中听到威远侯这三个字后,林玉儿就曾在脑海中回忆过有关威远侯的剧情,发现他竟然是下一任皇帝宫过能登位的关键人物之一。
这位威远侯是康泰帝的人,好像与宫过之母楚贵妃家中有什么亲戚关系,但这种亲戚关系却几乎不为外人所知,平日里,威远侯和康泰帝之间的互动也非常少,这也是康泰帝为宫过埋下这步棋,却一直未被人发现的主要原因。
早年宫过曾在威远侯麾下待了整整十年,宫过的武艺和治军方面的知识很大一部分就是威远侯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宫过被立为太子后,就娶了威远侯的嫡长孙女欧阳静为太子妃,宫过登基后,又封其为后。
按照年龄和辈分推算,这老威远侯应当是欧阳澈的爷爷,现任的威远侯则是欧阳澈的爹,而那未来的皇后欧阳静是欧阳澈的妹妹,也就是说,欧阳澈会是未来的国舅爷了?
想到这里,林玉儿也终于能理解之前那老人为何说欧阳澈的爷爷和父亲极力反对欧阳澈走文官的路子了。
可不是,即便欧阳澈当上了新科状元,日后仕途非常顺利,能一步步往上爬,最后进入内阁,位同拜相,这也至多不过是位列一品,还得至少过上二三十年的时间,最最关键的是,这官职还是不能世袭的。
威远侯的爵位却是超一品,世袭罔替,欧阳澈是嫡长子,是毫无疑问的世袭人。
威远侯在大夏朝,历来属于武官们的爵位,欧阳澈若走了文官的路子,无疑是自己将自己继承爵位的资格给斩断了,难怪威远侯和威远侯世子如此上火呢。
不过,林玉儿也能理解欧阳澈的感受,一辈子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职业,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就如前世她那份在三甲医院做医师的工作,在别人眼中也是个香饽饽,却还是被她毫不犹豫的辞掉一般。
只是,对欧阳澈考取了文状元后,又跑来北关军营之事,林玉儿和老威远侯、威远侯一样迷惑不解,不知道欧阳澈反反复复的,意图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和他爷爷、他爹对着来?
想不到看起来办事和说话都非常沉稳的欧阳澈还有这么中二和叛逆的一面,林玉儿觉得挺有意思的摸了一下下巴,然后道:"老人家,那我们进去替您将欧阳先生给叫出来吧?"
老人感激道:"谢谢林大小姐,麻烦您告诉我家大少爷,这次老夫人、夫人和我们家大小姐都随老朽一起来了北关,现在正住在之前皇上赐给我们老太爷的那座‘元帅府’中呢。"
闻言,林玉儿都不禁暗暗咂舌,看来这欧阳澈在家果然是被宠着长大的,为了他,连他奶奶、他娘和他那个以后要做皇后的妹妹都被惊动过来了。
不过,既然欧阳澈是林宝儿的先生,老威远侯对林远、林致又有恩,老威远侯夫人、威远侯夫人都过来了,林家也不好无动于衷。
于是,林玉儿去梁王住的附近,找人将欧阳澈喊了出来,告知了一下前因后果后,又回家告知林远、林致和谢云娘,老威远侯夫人、威远侯夫人、欧阳静过来北关一事。
果然,林远、林致、谢云娘三人对此事都非常重视,由于过来的都是女眷,林远、林致不方便出面,便让谢云娘带着林玉儿、林宝儿过去元帅府登门拜访一下。
元帅府与北关军营住宅区相距不远,谢云娘、林玉儿、林宝儿步行了不多会就到了,此时欧阳澈刚与老威远侯夫人、威远侯夫人、欧阳静三人叙完离别之情,这时,方才接欧阳澈回元帅府的老家丁李东升突然来报,谢云娘、林玉儿、林宝儿姐弟三人来访,这让欧阳澈不禁喜上眉梢。
难得见欧阳澈如此喜形于色,老威远侯夫人与威远侯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威远侯夫人开口道:"这林二少爷是你的学生,过来拜访无可厚非,可这谢氏和林大小姐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之前听闻林尽忠的夫人是当今太后的侄女,郑皇后的堂妹,郑贵妃的亲妹妹啊!难道这谢氏是林尽忠纳的小妾?"
担忧祖母会因谢云娘出身贫寒,进而嫌弃林玉儿的欧阳澈吭哧了片刻,急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的,是……是林大将军的平妻,不过,谢氏才是林大将军的原配,那位郑夫人才是后进林家门的……"
关于林尽忠的这件事,之前老威远侯夫人和威远侯夫人也听过一耳朵,此刻听到谢云娘就是那个无故由嫡妻被贬为平妻的,婆媳二人还替谢云娘唏嘘了一番,才让李东升去请谢云娘母子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