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淳也是认识长生的, 看见长生驾车过来, 便带着侍从,快步迎了上来,林玉儿、林宝儿等人少不得要向他见礼,却被他急忙拦住。
随后, 宫淳拍了下林宝儿的肩膀道:"不错, 两年不见, 你的个头长高了不少,也变壮实了!"
再看向林玉儿,宫淳的眼神便有些挪不开了,他发现与两年前相比,林玉儿出落得越发水灵, 身上还多了一种让他说不上来, 却让他感觉非常舒服的味道。
"六殿下, 我们还不知道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呢。"见宫淳看自己看得有点发呆, 林玉儿心中叹口气,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 我知道,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被惊醒的宫淳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应道。
之后,宫淳便带着林玉儿、林宝儿往他们的宿舍方向走,好让他们将随车所带的被褥、随身物品以及米油盐之类的东西放下。
沿途之中, 宫淳开始向林玉儿和林宝儿介绍宗学的详细情况。
宗学分为三个院:甲院、乙院和丙院, 林玉儿和林宝儿是初进来的新生,从明日开始, 便要在丙院开始学习。今年是宫淳在宗学的第三年,今年开学便升到了甲院,每院都设有两个教学班,每班四十人。
在这三年之中,他们要学习的主要内容为:儒家六经,即《诗经》、《尚书》、《礼仪》、《乐经》、《周易》、《春秋》;儒家六艺,即礼(礼仪制度、道德规范),乐(音乐、诗歌、舞蹈),射(射箭),御(驾车),书(文字读写),数(算法)。
丙院的课程安排是以《诗经》、《尚书》两本儒经的学习为主,穿插礼、乐、书、射的学习;乙院课程以《礼仪》、《乐经》为主,穿插乐、书、射、驾的学习;甲院课程以《周易》、《春秋》为主,穿插乐、射、御、数的学习。
假期方面,每隔六日,便能有一个沐休日;每年腊月十五至正月十五为寒假,七月十五至九月十五为暑假。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庭院前,只见庭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女子宿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宫淳的随侍上前推开院门后,映入林玉儿眼帘的是几间小平房,可能是听见了开门时,一位四十来岁上下,穿着和发饰都显得一丝不苟,面容也非常严肃的妇人走了出来。
宫淳看向那婆子,对林玉儿轻声介绍道:"这便是女子宿馆的宿监严嬷嬷了,她原是宫中的教习嬷嬷,前一任宿馆的宿监回家荣养后,她自己向皇祖母自荐过来了。"
林玉儿听到"教习嬷嬷"这几个字便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前世无论电视中,还是小说中,教习嬷嬷都是严守戒律、不思变更的刻板之人,单从眼前这位衣着和表情来看,都不像是个随和的,看来,当初她选择不住宿还是个非常英明的决定,不然,这几年在宿馆的日子貌似不好混啊!
而在林玉儿打量严嬷嬷的同时,严嬷嬷也在打量着她,曾经做过宫中的教习嬷嬷,她自然也知晓宫淳为何人,所以她在心中暗自推测着林玉儿、林宝儿姐弟的身份。
因着宗学有规定,宗学中的教学人员,包括宿监,见了宗学中的任何学生都是无需行礼的,严嬷嬷便只是对宫淳微微的点了下头,便算见了礼,然后,她便转向林玉儿道:"这位学生是哪个院的?叫什么名字?"
林玉儿连忙上前行了个见师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学生是丙院的,姓林,名如玉。"
林如玉?严嬷嬷在脑海中搜罗了一下,明白过来,这位应当就是那位现在风头正劲的谢妃的姨侄女,镇军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了,这位今年已经十六七了,是经过皇上特批的超龄学生,另外一位与她面容相似的男孩应当就是她的同胞弟弟,镇军大将军的二少爷了。
可是,这镇军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二少爷怎么会与六皇子搅合在一起呢?素闻六皇子与二皇子赵王的关系亲密,那交好也应当交好郑玉霜所出的那两位小姐才是啊!
严嬷嬷心中很是疑惑,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林如玉?那应当是丙院一班的学生了,你的宿舍在第三排左手边的第七间,房间编号是四十六。宿舍正前方的那排小矮房是灶房,每人都有一个灶位,灶位编号与房间编号相对应。"
说完,她用手指了指正前方,又从腰间的口袋中寻了两把钥匙和三块写有编号、颜色不一样的腰牌递过来,并言明钥匙一把是房间的,一把是灶房的,红色的腰牌是学生们使用的,蓝色腰牌是学生们带的丫环和小厮使用的。
腰牌的编号都已登记在册,需要随身保管,不得外接,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首先追究外借者的责任。
林玉儿连忙连声应诺,并接过钥匙和腰牌,顺着严嬷嬷的手往前看去,只见前面共矗立着六排浅灰色房子,其中三排房子的高度与外面正常居住的房子相同,这三排房子的最外侧标有"甲院"、"乙院"、"丙院"的字样。
另外还有三排房子要矮小一些,应当就是严嬷嬷提及的灶房了,于是,她便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嬷嬷!学生先去宿舍了。"
而她身后的宫淳见了,也走上前,准备带人帮林玉儿将她所带的铺盖和随身用品拿去宿舍,却被严嬷嬷拦住道:"六皇子殿下,抱歉,宗学有规定,女子宿馆,不允许任何男子随意出入!"
宫淳往日也是知晓这个规定的,今日不过是抱着侥幸之心,想看这严嬷嬷会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破个例,没想到,还是被严嬷嬷铁面无私的挡了回去,他不由微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林玉儿见了,连忙招呼豆儿和翠儿一起将宫淳的两个随侍手中拿的被褥和随身物品接了过来,又笑着对宫淳道:"今日便多谢六皇子殿下,这些物品不重,我们自己拿进去便可以了。"
宫淳却不舍这么早便与林玉儿分开,横竖今日只是开学的报道日,不上课,他便找藉口道:"那我先领如贤去男子宿馆,放置好他的东西,再带如贤一起来这女子宿馆外面等你,我带你们去看看饭堂、课堂在哪里,再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可好?"
一旁的严嬷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更是啧啧称奇,听这语气,倒不像是这林大小姐和林二少爷攀附上六皇子,更像是这六皇子自己主动示好林大小姐的。
在宫中多年,严嬷嬷对几位皇子的秉性都有个大致了解。
大皇子宫扬权力欲强,为人比较嚣张跋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不太将自己身旁的下人当人看。
二皇子宫天看着和善,让人忍不住想与之亲近,实则性子比较清冷,并不那么喜欢别人与他关系太靠近。不过,为人比较正直,能够秉公办事,也能够礼贤下士。
三皇子宫过几乎没什么人见过,所以不清楚是个什么性子。
四皇子宫普为人圆滑、世故,办事喜欢面面俱到,轻易不得罪人,算得上是几位皇子中的"老好人"。
五皇子宫羽性子深沉,心机重,有时还有些喜怒无常。
六皇子宫淳一根筋,一心只沉迷在他的武学世界中,很少理会其它事和其他人。
除了乾康帝、贞顺太后,以及与其一直亲厚的二皇子宫天外,严嬷嬷何曾见过宫淳用这种低微之中带着讨好的语气与人说话呢?
严嬷嬷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也在心中提醒自己,日后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得罪这林大小姐。
宫淳见林玉儿这回没有拒绝他,心中很是欢喜,高高兴兴的带着林宝儿,往男子宿馆那边走去。
而宫淳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大公主宫蔷、二公主宫薇也领着林如芯、林如沁、林如画三人往女子宿馆这边走来。
眼尖的宫薇先看见了宫淳的背影,诧异道:"那不是六皇兄么?他突然跑来女子宿馆这边作甚?他身旁的那位姑娘也不知道是何人,听说六皇兄今日竟然连武都没练,一大早就带着随从,侯在宗学的大门外,难道就是为了等候她?"
宫蔷接话道:"听说六皇弟的表弟和表妹,定远侯的长孙向意强和长孙女向意莹也在本次新入学的名单中,不知走在六皇弟身旁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定远侯的那位小姐?如若是的话,六皇弟来女子宿馆,应当是为了送那位向大小姐过来吧?"
闻言,林如芯、林如沁、林如画三人也顺着宫蔷、宫薇的视线往前面看去。
林玉儿的身影她们三人自是熟悉不过,林如沁气不打一处来道:"那哪里是什么定远侯的小姐啊!那是我们府里那位村妇养的姐姐!六皇子殿下过来女子宿馆,应当是为了送我们府里那位村妇养的过来才是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宫蔷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道:"可是,六皇弟何时与他们变得这般亲近啊?还一早的侯在宗学外面迎接他们呢!除了二皇兄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六皇弟对谁这般热情。就连见着他的外祖、舅舅、表兄、表弟、表姐、表妹们,他顶多也不过是和他们说话时颜悦色些而已。"
林如沁酸溜溜道:"六皇子殿下亲自接他们又算什么?二位表姐有所不知,六皇子殿下早就在我们将军府放话说,以后凡是和林如玉那个村妇养的有关的任何人都由他来罩着了!"
"六皇弟果真如此说?"宫蔷非常诧异,随即又有几分玩味道:"贵府的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个能耐人,竟能以十六七岁的高龄来上宗学,还让二皇兄和六皇弟都对她青睐有加。二皇兄和六皇弟都是清冷性子,之前我还从未听说过二皇兄和六皇弟对哪家的小姐这般特意关照呢。据说三皇兄对她的态度也不一般。"
宫薇也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这位大小姐也来到了宗学,听说还与我分在同一班,那日后我便有机会好好领教领教她的魅力和手段了。
自打那日在姨父的生辰宴上,她能让一直冷静自恃的二皇兄为她英雄救美,我就对她很好奇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再遇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