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究竟想说什么”
裴璟珩神色依旧冷淡,只是眉眼间的冷意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所替代,似乎仙人堕入凡间,也染上了俗世间的烦恼。
虞柔觑着他的模样,突然大着胆子拽上他袖摆的一角,激动羞涩,连声音都是颤的:
“世子何必将目光投向虞婉、阮娆那样的女人她们不知好歹,水性不堪,实在不配呆在世子身边!这世上,有的是对世子一心一喜的女子……在柔儿看来,能与世子缔结良缘,乃是天赐的福分!”
“若是让柔儿与姐姐换一换,就算是死,柔儿也觉得值了!”
裴璟珩凤眸一扫,似笑非笑。
“哦当真是能与我缔结良缘,便是死也值了么”
虞柔脸颊绯红,羞涩点头。
裴璟珩当即冷笑一声,狠狠甩开袖摆!
“苍青,都记下来了吗”
苍青一下从不远处现身,点头道,“爷,都记下了,一字不差。”
裴璟珩点点头,“去,给二皇子传句话,就说他的女人对我自荐枕席,痴情到要为我去死,让他替我拿个主意。”
虞柔一听,顿时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世子爷!我、我方才都是说着玩的!全是玩笑话!这事儿您就当没听过。好不好”
“方才还能为我去死,这会儿又说是玩笑话,难道你在耍我不成”
裴璟珩声音冷冽,带着迫人的杀意。
虞柔顿时吓得抖如筛糠,连连磕头求饶。
“我、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不该亵渎世子爷!是我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世子爷您大宏大量,饶了柔儿这一回罢!”
“你亵渎的何止我一个。”
裴璟珩居高临下,目光里结着冰碴子。
“再让我听到你满嘴恶言诋毁她们两个,我便成全你想为我而死的愿望!!”
“不敢了,不敢了!”虞柔哭的妆都花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狼狈,还不忘不停磕头。
裴璟珩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多看她一眼便要吐出来似的,不耐烦的呵斥道:
“还不滚!”
虞柔屁滚尿流的爬起来,顾不上扫去身上沾上的赃污,一溜儿小跑没影了。
苍青立刻抱拳请示:
“爷刚才的吩咐,还要做吗”
裴璟珩显然没有那个好心可以息事宁人,淡淡一个手势,吩咐苍青即刻去办。
“做的自然点,别让二皇子起了疑。”
“是。”苍青立刻没了踪影。
四周归于平静,裴璟珩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小花坛。
“出来吧。”
半晌,却没一点动静。
裴璟珩只得上前,亲自扒开层层灌木草丛——
只见花坛里早已空无一人,空气中,徒留一丝香甜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裴璟珩闭了闭眼。
昨夜她的少女情态还浮现眼前,一夜之间,一切似乎又打回了原形,她又开始躲着他了。
老天似乎压根看不得他拥有半点欢愉,每次都在短暂的快乐后,再给他当头棒喝,让他一切努力全部归零。
他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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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柔没命似的跑回了宴席上,即便她已经偷偷处理了脏污的裙摆,但额角的淤青,还有慌慌张张的神色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
虞二夫人也察觉到了,赶紧瞪了虞柔一眼,虞柔这才安安静静在她身边坐下,将头垂得好低。
一时丫鬟上来奉茶,众人都极轻巧极静默的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品评。
只有虞婉因为口渴,忍不住咕咚咚一口饮尽。
等她喝完,将茶盏往茶盘上放时,这才看到那盘子上竟赫然写着两个字——
虞!婉!
虞柔顿时吓得抽气,手一抖,茶盏顿时摔落在地。
“哗啦!”
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堂中正说话的众位女眷,还有裴老夫人,顿时都被这一声乍响吓了一跳。
而虞柔还瞪着眼睛怔怔看着地上的茶盏,不发一言,一副见了脏东西似的惊恐模样。
裴老太太是顶不喜欢虞家二房这门亲戚的,只是孙媳不在刚一年,她便断了和虞家的往来,难免落人口实,说裴家人走茶凉,没有人情味。
“来人,给虞姑娘换套新杯盏来。”
裴老夫人神情并不热络,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却一直没拿正眼看过这母女俩。
其他女眷也纷纷掩帕议论,对虞柔一番评头论足。
虞柔越坐下去越心虚冒汗,心里像是揣着面鼓,咚咚咚的敲个不停!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弄清楚,虞婉那个贱人究竟死没死!要不然她如何安得下心
想到这儿,她拉了拉虞二夫人,示意她要回府。
虞二夫人也觉得在这儿继续坐着无非也是丢人现眼,只得找了个借口离开。
二人刚出了国公府大门,虞柔便改乘了另一辆车,带着护卫朝着城门附近飞速驶去。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监视着,尾随着。
马车一路疾驰,不多时,在靠近城门边的布衣巷巷口停下了。
虞柔下了马车,十分警惕的转头四处看了看,见没异常,这才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这一条布衣巷,住的都是混口饭吃的可怜人,巷子里也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摊贩,木架,一派市井烟火气。
虞柔万分嫌弃的拎着裙摆踮着脚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阮娆躲在一处木箱后,探头探脑看着虞柔走近一户人家。
也许是凑巧,刚巧那掉漆的乌木门豁然打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着跑出来,身后还跟着浓眉大眼脸色铁青的男人,举着拳头扬言要打死女人。
而那女人瘦的跟个纸片似的,紧紧抱着孩子,一头跟虞柔撞了个满怀!
“哎呦!你瞎了狗眼啊!”虞柔气急败坏的骂道。
那蓬头垢面的妇人抽泣着抬起头,却被躲在不远处的阮娆看了个正着——
茜草!
原来,她竟然一直活着!还成婚生子,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