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人也不是吃素的,互相使了个眼色,主厨娘子立刻满脸堆笑。
“鸡……今儿中午不是吃了嘛,那道茄酿鸡糟肉便是了。”
阮娆淡淡一笑。
“那道菜不过用了点鸡胸脯,剩下的鸡呢拿来我看,究竟是不是喂虫草长大的鸡,三十两一只,价格也太虚高了,别是被不良商贩给骗了。”
主厨顿时噎住,迟疑半晌,进了厨房,不多会儿,端来一盆剁碎的生鸡块来,泡着血水。
“这东西又腥又脏,少夫人是干净人,还是别看了吧。”
“放下,拿双筷子来。”阮娆一脸淡然道。
筷子拿来,阮娆挑挑拣拣后夹起一块,放在鼻端闻了闻,还挑开鸡皮看了看。
主厨娘子见她这是真的要查验,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慌张。
就连采办也暗暗捏了把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这位十分年轻貌美不似凡间物的当家主母身上。
有人希冀,有人怀疑,更有人心存侥幸——少夫人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公鸡母鸡怕是都分不清,怎么可能真的会鉴别品种
“皮厚油黄,肉质细而绵软,香味淡,腥味重……”阮娆边看边品评,点了点头。
主厨看到她点了头,立刻松了口气。
就知道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不过是个样子货,哪有什么真本事呵呵,装的跟真的似的,对着只黄油鸡一通夸,真让人笑掉大牙!
赶紧拍几句马匹,打发走这姑奶奶得了!
主厨娘子谄媚一笑,“没想到少夫人居然是个行家,没错,这确实就是虫草鸡的特色……”
“我何时说这就是虫草鸡了”阮娆一下截断她的话,斜眼睨着她。
“虫草鸡肉质紧实,瘦而不柴,油少皮薄,肉有清香。这盆分明就是寻常家养的三黄鸡,一两银子提两只!你居然连这都分辨不出,这么多年主厨,是怎么当的!”
她一双美目怒火中烧,手一甩,砰的一声将筷子摔进了盆里!
主厨顿时吓傻了,所有人也都看呆了。
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发起火来,怪吓人的嘞!
“这、这就是虫草鸡!”主厨梗着脖子硬是不认账。
“奴婢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手里宰过的鸡少说也有上百只,不可能认错!”
“是吗,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单子上明明写的是公鸡,怎么到你手里,却变成了母鸡”阮娆冷笑。
“究竟是你分不清公母,还是你偷梁换柱,把价值三十两的虫草鸡给换了,咱们用证据说话!来人,去搜!”
十七早就带着人候着了,听到阮娆一声令下,顿时领着暗卫们一窝蜂冲去了后院。
主厨娘子终于醒悟过来,脸色发白,汗流直下,膝盖打着颤。
采办娘子更是眼神躲躲闪闪,急的恨不得拔腿就跑。
“还不说实话么自己坦白,我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等我查出来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可就不再讲情面了。”
阮娆瞥了一眼二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主厨娘子浑身抖了抖,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夫人!这事儿真不赖我呀!都是采办娘子的主意!那采买单子全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价格虚高不说,东西也就那样,瓜果蔬菜,鱼肉蛋奶,都只能在她吃回扣的那几间铺子买!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儿啊!我也就只拿了一成的差价而已!”
“哦听你这意思,你只是从犯,主犯是采办娘子”
阮娆美目一斜,冷冷看着那神色惶恐的采办娘子。
采办娘子正要狡辩,却见十七突然领着人回来,将她二人私藏的小金库全都抖露出来,往地上一扔!
“少夫人,她们二人一共贪墨了七百二十两。这里还有本账册。”
十七将手里的小本本递给了阮娆。
“好一笔巨款呀……还有话要说吗”阮娆一页都懒得看,抖了抖手里的小册子,盯着二人。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采办娘子是个识时务的,率先跪下求饶,认错态度很诚恳,哭的也很逼真。
阮娆却不吃这一套,淡淡吩咐道:
“依照家规,家仆中饱私囊者,一律杖责二十,撵出府去——来人,动手!”
红玉立刻挽起袖子,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抄起早就备好的木棍。
采办娘子见阮娆居然动真格的,索性也不装了,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少夫人!你不能打我!奴婢可是二夫人的陪嫁!奴婢的身契还在卢家!你无权处置我!要处置也得是卢家!”
阮娆冷嗤,“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你吃着裴家的饭,领着裴家的差,裴家便是你的雇主,犯错当罚,天经地义!”
“你若死活不肯认,也好办,我便告你个偷盗之罪,给你扭送去官府!”
“是自己认罚,还是扭送去官府,你自己看着办吧。”
采办娘子顿时傻了眼,方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火了。
“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认罚!求少夫人开恩呀!”
她腿打哆嗦的跪下,不停的磕头求饶。
阮娆扫了一眼围观沉默的众人,沉着脸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人是个认死理儿的,不认什么情面,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背后的保护伞多厉害,在我这儿统统一视同仁!有功则赏,有罪当罚!”
“来人,行刑!”
红玉上前正要将人摁住,那采办娘子立刻绕着院子左躲右闪,疯了似的挣扎尖叫:
“二夫人!救救奴婢呀!奴婢忠心耿耿一心为你呀!奴婢要被打死了呀!”
而反观另一边的主厨,因为没有二夫人这样的背景,只能乖乖自己趴在椅子上挨打。
她皮糙肉厚,二十棍子,也就十天半月下不来床,总比真的被扭送去官府强。
阮娆看了眼主厨,又看了眼采办娘子,淡然甩了一句:
“不听话,只能更吃苦头。”
“红玉,把棍子给小九。”
小九名字里虽然有个小字,但肱二头肌却是不小,是个长着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却一身腱子肉的怪力少年。
只见他毫不费力的将乱跑的采办娘子提了起来,往藤椅上一推,手里的棍子便随之落了下去。
一棍子下去,采办娘子立刻神色狰狞,眼睛大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十棍子之后,采办娘子已经人事不省。
老管家从头到尾在一旁看着,心中既钦佩少夫人的慧眼,又惊讶于少夫人的冷血铁腕。
他犹豫了半天,开口劝道,“少夫人,这人毕竟是卢家的家奴,万一要是打死了……怕是会惹上官司。”
“打官司”阮娆轻蔑一笑,“好呀,正好算算往年卢家从裴家刮走了多少银子。”
“只要卢家有胆子告官,我就敢应诉,怕就怕,他们不敢。”
说完,她余光扫着众人,故意道,“其实,我也不是在意那几两银子的人,下人们干活辛苦,偶尔偷个懒,顺个吃的,都无伤大雅。”
“但我恨就恨在,有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吃着裴家的米,却做他人的狗,喂不熟的白眼狼,吃里扒外!”
她转过头,环视一圈。
“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吃里扒外是个什么下场。”
“别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外面有主子的,趁早自己站出来,免得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