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兽潮袭城
落依山怎么拿出来就怎么放进去, 还给他扣上皮带。他低头看,觉得有点不堪入目的下.流。
落依山羞耻的拢紧了衣服,挡住岑朝来的视线和暧昧的痕迹。他听到上方岑朝来讥笑声,落依山知道他在笑自己喜欢主动但是过后又羞耻, 但落依山就是这么矛盾, 他喜欢岑朝来在自己身上疯狂的错乱, 也喜欢自己被他控制,但他欢愉也知羞耻,偏偏岑朝来见他越是这般, 越是弄得更不堪入目,他要落依山扭动渴求也要他蜷缩逃避。
岑朝来往后退了一步,收起身上的攻击性和侵略感。他黑色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板上,西裤笔挺, 衬衫挺括, 一夜未睡也精神矍铄, 不像落依山睡了半宿还一副凌乱, 衣衫皱皱巴巴不能看。
岑朝来将他托抱起来放到主卧的床上,他坐在床沿撑着床单,眼神严肃的看着落依山道:“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火树人躲好。之后我会来找你。”顿了顿, 他又道:“不会让你等很久。”
落依山坐直,亲了他一口后才点点头。他看着岑朝来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和担忧。以前虽然经历过很多次兽潮,但感觉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就像之前总是听说其他国家发生战争,现在战争突然打到自家门前了。
落依山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从床头柜拿出药膏给自己的胸口涂抹消肿。之后一直惆怅的坐着等到天亮。
格莱敲门请落依山出去吃早餐, 格莱神情沉郁,等圣子用完早餐,格莱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我昨夜听到外面有动静起床去看”
落依山脸咻的就红了,格莱不会看到了吧?心想他也没叫啊,哪里来的动静,又仔细回想当时的姿势,拢在衣服里又背对着外面,应该看不见,但是岑朝来的东西也有可能挡不住,被看到也不是没可能,好羞耻啊落依山的脚趾尴尬得抠出七栋别墅,可以给葫芦娃兄弟一人送一栋了。
“巡警们和各部门的人员挨家挨户的通知众人,让大家进入防空洞”
原来是说这个啊,落依山松了一口气,解释道:“阿朝说今晚可能会有兽潮,为了群众的安全先让大家躲进防空洞。”
“这样啊。”格莱并不讶异,只是心中还是很牵挂自己所有的心血。
“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格莱也知晓这个道理,但还是有点做不到洒脱,但是想到自己跟着圣子,哪怕从头开始,也比圣城其他的人强一点,心也开阔了些。
中午十二点,火树人就带着落依山隐蔽躲藏。他的外貌比较特殊,戴了墨镜和兜帽在一群人之中也比较的显目。火树人得到巫主的指令后带着落依山和神庙的众人去了程音的的府邸。
自从落依山做了圣子之后,晚识君和落依山就很少在一起玩了。程音担心自己有事没有人照顾晚识君,又在家里特意准备了一间密室,用来应对紧急情况,保护被人排挤的晚识君。程音真的很有预见性,他的担忧应验了。
火树人开着车,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十分的荒凉,大家神色慌张又沉重不舍。风卷起落叶,巡警不断地催促着:“锁好门窗,快点走!”悲伤的急迫的氛围在圣城弥漫开。
一个巡警拦住火树人的车,火树人微微降下车窗露脸,巡警立马认出他是巫主的亲属,他让开道。
火树人道:“加快速度带领大家撤退,你们也记得给自己留时间躲起来。”说完,他就踩油门离开了。
落依山看着街道上的荒凉,觉得很割裂。昨日还是欢声笑语,街道生意繁荣昌盛,今日就大门紧闭,如同空城。
火树人和程音对接,程音带着落依山进入密室。晚识君一个人呆在密室中正发呆,听到动静后又看到落依山和一群人走了进来,立马欣喜的迎上前。他以为程音不会走,高兴的拉着他的衣袖。程音拿开晚识君的手,让落依山牵着晚识君,“哥哥得离开,后面来接你出来。”
但这次不像从前,程音轻轻哄几下,晚识君就听话了。这次无论程音怎么说,晚识君都拉着程音的手就是不松,甚至很暴躁的朝着程音低吼。
程音有些不高兴,面无表情的看着晚识君。
程音很疲惫的道:“和十三一起玩一会儿,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晚识君难过的松开手。
程音走后,落依山安慰着晚识君,但晚识君一直很低落。
夜色慢慢降临,仿佛黑色的薄纱缓缓落下罩住整个圣城。圣城除了岑朝来以及千相册封印的几个傀儡,所有人已经进入防空洞。
天际出现一个黑点朝着圣城的方向移动,渐渐放大,在天空盘旋数圈后落在岑朝来面前,金雕的神色非常的严肃,“各个区域诡物们都非常的暴躁,行动异常,诡域意识操控的规模和范围比之前更大更广。审判塔已经张开了防御系统,已经开始警戒周围,进入了作战的状态。”
岑朝来点头,然后在终端输入指令,同一时间,所有诡人都感觉自己带着手环的手腕被针扎了一下,很快全身就酥麻下来,但是大家的意识还能维持清醒,随着夜色加重,他们慢慢的就失去了神智被诡域意识操控了思维,但没有行动力。
岑朝来站在政务大楼的天台上远眺整个无垠之野。众人在他的身后站成一排,看到远处黑影集结,像潮汐一般涌向圣城。
“虽然诡物们不一定会发现防空洞,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今夜务必守住每个防空洞的入口。”
“是!”
黑影们接二连三的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晚上十点多,圣城外面开始接二连三的吼叫声,金属浇筑的城门开始摇晃,诡物们就像蚂蚁一般涌上城墙,攀爬进来。天空聚集着飞行类的诡物,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下面的空城,凌厉的视线不放过每一个圣城每一个角落。圣城四周和上空都被失智的诡物包围。
岑朝来站在政务大楼的门口,空中的诡物率先发现他,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好似一群秃鹫攻击一只兔子。但岑朝来不是那只没有反抗力的兔子,他的身周五米之内布满了尸体,黑色的鸦羽落满了一地,若是落依山在场,怕是会觉得眼前这一幕又重现了当年羞雨花部落的屠杀场景。
周边堆积的尸体堆积成山,那些诡物不知道畏惧也不知道逃避,朝着目标前仆后继。岑朝来手中的千丝万缕越来越多,甚至他直接用千丝万缕操控那些诡物,让他们自杀残杀。
岑朝来的身周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战场,他却闲庭散步一般,途径的街道充满了寂静的死亡气息。
黑山主和仙人掌防守诡人区,尸鬼王和火树人防守尸鬼区,他们防守得都比较轻松,他们本身都是诡人,诡物对他们不敏感,即使发现了,只要他们快速的隐匿起来,诡物们很快的失去目标,重新开始寻找。
他们守在防空洞门口,警戒着有诡物靠近发现异常,一旦有诡物靠近,他们就会现身将诡物们引走。即使这样,四个人也在不断地疲于待命,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臼人区最危险,诡物们找不到臼人的踪迹,却闻到了浓郁的臼人味道,他们成群结队的涌向臼人区。
程音是异人,他和岑朝来两个人都是显眼的目标,只是他的本事没有岑朝来那么高。
程音藏匿在雾鲸释放的雾海中,金雕扇动翅膀将花舞的花粉扩散得更广。花舞被他巨大的风力吹得几个踉跄,狼狈不堪的站稳,愤怒骂道:“你是不是要把老娘也扇出去喂了那群诡物?!”
金雕搀扶住她,讪讪道:“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我真不是故意的!”金雕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嘴笨过,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是有意的!”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红林和程音被诡物追杀得狼狈不堪,红林闻言愤怒的吼道:“能不能先别吵了,我快被诡物分尸了!”
花舞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吼道:“凶什么凶!当心老娘错手毒死你们!”
程音不断的朝四周发射炮火,感觉身后的炮管都是滚烫的,“防守住,吵什么!嫌圣城还不够乱嘛!”
花舞张开嘴,程音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死了事小,失职了巫主追责,谁也承担不起。”花舞当即合上嘴巴。
雾鲸朝花舞招手,“快来这里躲着,我们两个武力不高,让他们打,我们辅助他们就行。”
花舞道:“我用幻术把诡物引到你的雾海,你用漩涡将他们搅碎。”
“好的。”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程音一边躲着诡物的围杀,一边反击,虽然有其他人的帮助,但是还是十分的狼狈,身上沾满了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诡物的。
在审判塔的时候,程音也经历过几次兽潮,指挥过不少战斗,也亲身下场,但是之前都是游刃有余,这次却倍感吃力。一则是共同抵抗的同伴减少了,他一个人要承担的更多,相当的吃力,二是他是在场所有诡人中唯一的异人,诡物们几乎只盯着他一个人,三是诡物的数量和防守的难度增加。厮杀了三个小时,程音已经感觉到疲惫了,可是兽潮还是源源不断。
“小心!”红林看到程音的背后,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但还是来不及。一只蜂头人身的诡人紧贴在程音的背后,口器刺穿了程音的脖子。程音虽然躲得快,但是颈动脉还是被刺穿了,鲜血喷射,不到几秒,程音整个人皮肤呈现纸一般的白色。
下一秒,程音倒在兽潮之中,诡物们前仆后继,狂欢一般的涌向他。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程音就这么倒下来了,大家立即上前去营救,可是诡物太多了,大家一动反而暴露了自身的位置,立即被诡物包围了起来,大家都陷入了困境。
雾鲸和花舞差点被诡兽分食,花舞的幻境崩塌,雾鲸的漩涡也失去了控制。红林和诡物们一起被卷入漩涡。金雕在天上被围攻,翅膀被撕得四分五裂。
一根丝线将红林从漩涡中拽出来。
岑朝来站在树冠上,操控着傀儡将雾鲸和花舞救出来。雾鲸和花舞获救后立马稳住,继续互相合作。
“程首领他”红林声音有几分艰涩惋惜。
“我知道。”岑朝来一手操控着千丝万缕让诡物们互相残杀,一手握住匕首和诡物们贴身搏杀,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血滴
凌晨四点,所有人都陷入了疲态,脸色苍白,勉励的支撑着。
地上都是尸体,踩上去都是软绵的触感。雾海的水平面都比之前提高了三公分。
只有岑朝来一个人相较轻松一点,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诡物们源源不断的涌来。
继红林倒下之后,金雕也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岑朝来将他们封印进千相册。少了红林和金雕的掩护,花舞和雾鲸的藏身之地很快就被发现,二人陷入困境。岑朝来解脱她们的困境之后见她们难以支撑,也封印了起来。
雾鲸被封印之后,雾海逐渐消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岑朝来一个人守着臼人区,他睥睨着前方嗬嗬的喘气着,身体也开始透支,但是他站在防空洞前,不管和诡物贴得有多么的近,他都没有往后退缩一步。
很快,他就感觉到尸鬼王以及黑山主他们几个人相继倒下,岑朝来将他们召唤回来封印进千相册。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天亮了兽潮就会褪去。
岑朝来拦住兽潮,通知甲一率领异人援助尸鬼区和诡人区。
甲一打开防空洞的门,他们早就准备好战斗,只待巫主一声令下,异人们整齐有序的一边厮杀一边分成两队朝着尸鬼区和诡人区涌去。
第152章 第 152 章 血战到底
甲一率领着异人们从南三路出发, 南边的诡物基本上被巫主等几人消灭得差不多,他几乎一路无阻的抵达了政务大楼。甲一率领一部分人支援尸鬼区,另一部分人前往诡人区。这两个区诡物成堆。
他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已经接近四点了, 按照惯例, 太阳出来之后, 诡物们就会恢复理智自行散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诡物们一定会在天光出来的时候散去。而且圣城不像审判塔,诡物们攻不下审判塔, 又被打得落花流水,理智恢复后基本都仓皇的离去。
但是圣城就像是装在盘子里的美食,谁都可以来尝一口。如果诡物们在天光亮起来的一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们是会留下继续寻找食物亦或者离去, 谁也说不定。所以这一战, 他们相较于审判塔, 圣城面对诡物的战争更为艰辛。
岑朝来一个人独守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
不知道诡域意识是否被激怒了, 这一次的兽潮格外的凶猛,数量也格外的庞大。岑朝来以一人之力面对圣城几乎半个战场,他站在神庙的塔尖,半蹲着不断地喘气, 眼神如炬,睨视着底下顺着尸山往上爬的诡物们,空中,集结的密密麻麻诡人张开天罗地网, 如万箭齐发般朝着岑朝来齐齐射来。
岑朝来喘着气站直了身体,冷笑着张开千丝万缕,千丝万缕断的多, 但是炼化的速度更快。千丝万缕像一个个幽灵钻入诡物的身体中,它和诡域意识的操控对抗着。
岑朝来的修为相较上一次更高,和诡域意识的对抗没有上一次的吃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轻松。岑朝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的修为在被诡域意识一点点的消耗掉。
诡域意识感知到了岑朝来的危险,比起“圣城”这个会危害诡域“健康”的毒瘤,它觉得岑朝来更加的危险。岑朝来会让诡物们脱离它的操控,甚至可以阻断自己对诡物的操控之后,进而操纵诡物来对付自己。
诡域意识有些焦躁,甚至产生了危机意识。
岑朝来呼出一口气,靠在塔尖上,天光从厚厚的云层中如犀利的射出来,岑朝来半边身子融化为黑暗中,半边身子被被橙红色的柔和的光芒照耀,俊脸一分为二半昏半晓。
他抬头朝着空中看去,眼神如潮湿的浓雾,邪恶嗜血,他抬起的右手心五指慢慢的合拢,天空中诡物张开的天罗地网好似被牵扯住般慢慢的收紧,被捏成一个巨大的球,天光泄露得越来越多
岑朝来手心合拢,空中密集的诡物们被网状的钢刃切割成碎块,天空下起了血雨,诡物们痛呼不断,空中好似炼狱。那些碎块并没有掉落,它们被一只手捏住般不断地挤压撵成肉泥。那只玩弄的手失去了兴趣般,无聊的张开手心,碎块才天女散花般落下。地面上的诡物被肉泥浇了满身。
地面上的诡物们有的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有的还在继续进攻,还有一部分,哪怕还被诡域意识操控着,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感受到了恐惧。他们的精神世界爆发出巨大的战争。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但是圣城的天空和土地都是血红的,血雾几乎笼罩着整个圣城。这一次,诡物们并没有随着天亮恢复意识。
岑朝来已经力竭,他知道诡域意识也在强撑。诡域意识不甘心,想一次就解决掉自己,抹掉圣城。双方都拖着最后一口气互相较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
梦璃是审判塔的使者,这次圣城遭遇兽潮,梦璃已经被单独安排好,只要她不现身,梦璃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兽潮。
梦璃听到外面鬼哭狼嚎时下颌线逐渐收紧。她没有庇佑圣城公民的义务,但是她穿着骑士服,拿着长剑。梦璃跟随着甲一上了战场一同抵抗诡物。真正的骑士精神是保护每一个弱小者。
梦璃无心思考远在天边的审判塔现在如何,但是当她从安全的堡垒中出来,看到圣城整齐的街道上东倒西歪的尸体,洁白的墙壁上溅射满血痕,花草树木上都是滴血,活力四射的城市一夜之间被死亡的气息笼罩,死气沉沉。梦璃由衷的感受到难过,不由得更加的牵挂审判塔。她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剑风越来越犀利。
程家的密室里只剩下落依山、晚识君以及格莱三个人,其余人都纷纷上了战场。等待万分的煎熬,外面的动静什么都听不到。落依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是输了全军覆没还是兽潮撤退,防空洞的众人需要援助吗?岑朝来他们又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在无助的等待救助
落依山焦虑至极,出去会成为负担,可是躲着,万一岑朝来需要自己呢岑朝来也只有八个人
落依山越是焦虑,神色越是麻木,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晚识君则是更加的焦虑,上半夜他几乎一直很狂躁的叫唤,下半夜神色倦怠,靠着墙失落的蜷缩着身体
格莱想安慰他们,可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他内心也充满了不自信,思来想去也无法静下心。
“天亮了吗?”
落依山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他抬头向上看,可是看到的却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刺眼的灯光。
“不知道。”格莱低沉的回应。或许只过了几分钟,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外面生死不知。
落依山神情憔悴,短短瞬间精力散去后,生命力好似一点点的被抽走了一般,他整个人好似从精美的瓷器变为土坯,粗糙不堪。
“巫主会来接你的。”格莱安慰了一句,虽然近来巫主被审判塔的使者迷住了,但是兽潮来袭,巫主亲自将圣子送到密室来,格莱觉得巫主对圣子是有真情实意的。可惜位高权重的男人总是喜欢左拥右抱。
距离麻醉药失效还剩下半个小时,如果诡域意识还在继续发起进攻,那么圣城内部会展开厮杀,曾经的防空洞会变成装满恶魔的牢笼。
岑朝来心中压力如山,面上却是十分的平静。
而甲一却早已心乱如麻,虽然跟随着巫主见识过很多风雨,但是一旦防空洞的诡人们也被操控,那么圣城不仅仅是变成炼狱,而是直接就被瓦解掉了。这一刻,甲一感觉到万分的无助,这是巫主也无力阻拦的结果。
阳光越来越刺眼,风中的腥气越来越重,或许下雨了也或许没有下,甲一用血肉斑驳的手背拂掉脸上的液体。他的左眼球被诡兽的利爪勾了出来,半边脸血肉模糊,他不知痛的厮杀着。
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神色麻木,唯有圣城永存与身心自由的信念支撑着大家僵硬的躯体继续作战。
时间一点点的逼近麻药失效的点,战鼓的鼓点在异人心中敲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它们就像催命符,像敌人的刀剑,将他们逼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防空洞中,尸鬼和诡人们的身体中的麻醉慢慢的代谢,他们的眼睛猩红,手指在激烈的挣扎中微微的动了动,甚至发出愤怒的低吟
梦璃头皮几乎发麻,如果圣城的诡人和尸鬼们体内的麻醉代谢完那惨状她不敢想象。她嗬嗬的喘气着,娇艳如花的脸庞万分的英气,她想起了段应,想起了他要守护的帮扶会,她逆着光回望审判塔,虽然看不见,可是她的心就要裂了,离诡域中心更近的审判塔如何,西区和审判塔的臼人现在怎么样?审判塔守住了吗?
她倍感无力和痛苦,她看着眼前排山倒海的兽潮,强硬的冲进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哪怕死,她也要看到审判塔安然无恙才会闭上眼睛。
审判塔,审判长独守东边,两位审判者守住北边和南边,骑士长率领骑士们守住西边。这次的兽潮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审判塔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前任四位区长联手,几乎不用审判长出马,根本不惧兽潮,兽潮是各区展现实力的舞台,而如今,南北二区被兽潮逼得不断地后退,若不是审判长和骑士长时不时的援助,审判塔几乎就要失手了。
更为让人糟心的是,他们熬到了天亮,但是诡物们并没有恢复意识。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惨白,先前众人以为只要熬到了天亮就算是胜利,可是现在胜利的曙光消失了,所有人极度内心极度的慌乱,被操控的诡物们钻到漏洞,迫不及待的对他们进行绞杀。
“全部人听令,防线一定要守住,哪怕战死也不能后退半步!”审判长洪亮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他的声音温和,充满了力量和信念。所有人被注满了能量,塔内的臼人们潸然落泪,他们挤在一起,在心中感谢他们神明的庇佑。
“咚!咚!咚!”尸鬼们和诡人们眼神凶恶的撞击着厚重的防空洞基地的大门。
甲一和异人们听闻到异响,所有人瞬间停止了战斗,回首看向隐匿的防空洞基地大门诡物们却不给他们绝望的时间,它们凶猛的扑咬
“砰——”大门轰然倒地,溅起灰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被操控的尸鬼们和诡人们红着眼睛朝着异人们涌去,谁慢了一步就会成为垫脚石
甲一张大了嘴巴,瞬间他又反应过来,他惊恐的发出退守的指令,“所有异人退!退到臼人区!守住臼人的防空洞!”来时容易去时难,异人们陷入了诡物们的包围圈,前有狼后有虎,所有人的脸上几乎蒙上了绝望。
“退!不要放弃!走!”甲一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泣血一般。十来只尸鬼们朝他扑来,甲一被尸鬼扑倒在地上,他的枪抵住了尸鬼的太阳穴,可是怎么都按不下扳机。
甲一身上的血肉被牙齿和利爪撕咬,他眼中含泪按下了枪,离他最近的尸鬼脑袋被轰炸出血花,脑浆溅了他一脸。甲一把他轻轻的放倒在地。
短短瞬间,异人们折损过半。
甲一眼睛通红,含恨带着众人一般阻拦一边退。
第153章 第 153 章 那座城辉煌后落幕
岑朝来拖着半边残缺不堪的身体朝着北边赶去。南边的诡物所剩不多, 臼人区的防空洞一时半会儿不会失守,岑朝来稳住了臼人区之后就紧急前往北边支援。
岑朝来和甲一在半途相遇,异人们狼狈不堪的逃命躲避,身后的诡物们步步紧逼。尸鬼在大军中格外的显眼瞩目, 圣城的诡人手上带着手环也很好认。
“所有人退出圣城。”岑朝来当机立断, 再这样下去, 异人们就要全部折损了。防空洞从外面打开十分的艰难,臼人们在里面至少还可以安全的待上一个星期。岑朝来必须带着异人撤退,让他们休息恢复, 之后再全面反扑。
甲一知道这时权宜之计,他含泪带着众人退出圣城。
梦璃眼神暗沉,质问道:“你要抛弃你的公民吗?”
岑朝来并没有理会梦璃。他站在荒野遥望着圣城的方向,诡物尾随他们从圣城出来了一部分, 已经被他们消灭掉了。
风吹着他的衣摆, 他的面颊冷硬得好似一块硬铁, 眼神如漆。他慢慢的转过头, 和梦璃对视了一眼。梦璃吓得后退了一步。仅一眼,梦璃就知道了岑朝来给出的答案。
甲一安排着受伤的异人原地休息,其他的异人两班轮守。
诡物们都集中在圣城。无垠之野的诡物们很少,即使有几只游荡在外, 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岑朝来靠在树底下,他半边躯体正随着赤珠的吸收慢慢的痊愈,黑山主等封印的傀儡也在吸收赤珠慢慢的恢复体力和修为,唯独不见程音。
日升月落, 昼夜交替,一场骤雨淹没了无垠之野。
梦璃单枪匹马杀回了审判塔。或许审判塔已经不复存在,她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梦璃坚持回去,哪怕回去是被兽潮湮没,是去收尸守着一座空塔,她也要回到她立志守护的地方。她的埋骨地只能是战场。
梦璃骑在马上,回首看向树底下打坐的男人。她改变了自己对圣城之主的看法,他们也许行事风格不同,但谁也不会放弃和抛弃。
第三日,大家刚恢复一点,岑朝来就率领异人们重新回到圣城。如岑朝来预料的一般,诡物们在圣城外游荡着,并没有找到臼人区的防空洞。臼人们暂时是安全的。
第二轮守城战实力悬殊的展开。
尸鬼王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操纵着同伴相残,这个男人眼睛霎那间就红了,他咬牙含泪的用拳头逼退众人,始终挥不下脊骨鞭。
黑山主虽然淡漠,看到自己的下属对同伴发起进攻,心潮亦是不断地起伏。雾鲸和花舞则是看着巫主。
“需要下属去程家的密室看看吗?”从兽潮开始,他们就不知道程家的密室现如何了。雾鲸和花舞身为女性,情感性格要细腻一些。
“不用,守住防空洞。”岑朝来的语气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看落依山藏身之地的方向。雾鲸和花舞对视了一眼之后投入战场。
岑朝来隐约感觉到诡域意识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通过这几天他率领众人撤退逃离到无垠之野,而诡域意识还操纵着诡物们在圣城像无头苍蝇般徘徊,岑朝来感觉诡域意识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至少不是随机应变的那种。
确认了臼人区的防空洞完好无损,岑朝来带着异人们边退边杀。
落日时分,诡域意识终于失去了对诡物的控制。
圣城的诡人们愣了几秒之后立即反杀,不到半个小时,不属于圣城的诡物们就被杀了一半。
天色迟暮,击退诡物之后,圣城的众人茫然的站在原地,没有人欢欣鼓舞,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同伴身上的伤口。偌大的圣城染上悲壮的色彩。
尸鬼王体力不支的坐在一块破碎的石块上,目光从族人的脸上扫过去,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在尸鬼王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大家纷纷羞愧的低下头。尸鬼王心中更是苦涩,他不怪族人同类相残,反而对诡域意识恨得牙痒痒。
岑朝来的声音非常的嘶哑,“通知臼人区防空洞里的众人,圣城已经安全了,但是让大家在里面再多呆两天。”
甲一疑惑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看着地上的尸山血海,嘶哑着声音道:“让大家休息半天后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清理干净。”
岑朝来的目光所及之处,公民的私人财产和圣城的公共资源都遭到了重创,狼狈零落,混乱不堪。他目光疲惫,眼神从众人的身上落下去,大家被重创之后精神都很沮丧低落,面露悲伤,茫然的看着四野,想从断壁残垣中看出曾经的痕迹,但是对比之后更加的悲伤。
圣城建立之后,几经重创,可是没有一次像这般惨烈。整座城没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血腥。
大家随地而坐,三三两两的挨坐在一起。精神好一点的就去看看自己家的房子,受伤的躺在空地等待着伤口痊愈。
岑朝来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想惊扰他们。他一个人穿梭在街道小巷,看着每一处建筑的痕迹经过程家时,他敲开了密室的门。
落依山几日几夜都没有怎么休息,神经绷得非常紧,听到敲门声时他吓了一跳,欢喜之余也不忘警戒,拦住了格莱开门的动作。他看着门摇摇头,格莱也意识到自己太冒进了,万一不是自己人那就完了。
“落依山,开门。”岑朝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落依山迫不及待的打开门,他顾不上岑朝来身上满身血污,血气深重,紧紧的抱住了岑朝来。“你活着,真好。”落依山带着泣音闷闷的说道。
岑朝来并未多说,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只是叮嘱道:“外面这两天比较混乱,你们在里面再呆几天然后回到神庙。”
落依山稍作犹豫,道:“我跟着你,我保证我很安静不会妨碍到你。”
岑朝来凝视着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很坚定。“走吧。”他无奈的转过身离去,落依山跟上他的脚步。虽然岑朝来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很平静,但是落依山感觉他的心情万分的沉重,甚至于悲痛。
岑朝来缄默不语,在黑暗中踩着诡物的尸身游走,像圣城的守护神,又似刽子手。
落依山被绊倒摔在尸身上,岑朝来看到他盯着尸体瞳孔一点点的放大,但是他如他承诺的那般,没有叫,也没有像往日撒娇。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失魂的扑向自己。
岑朝来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情,太过于复杂。他牵着落依山伸过来的手,没有做出安慰,落依山的手很凉,也很潮湿,不知道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体虚。他把手抽出来,揽住落依山的腰,叮嘱道:“地上很多脏东西,仔细走。”
落依山轻轻的嗯了一声。
落依山跟着他走了一夜,脚很疼,但是他没有喊停喊累。他知道如果自己喊停喊累了,岑朝来会让人把自己送回去,他继续巡查,但是落依山想陪着他,这是岑朝来一手建立的城池,它遭受了重创,最难受应该是岑朝来。
岑朝来在一块坍塌的墙角下停下,选择了一块残破的石砖坐下来。周边逸散着残肢和鲜血。落依山走过去,像一只小狗一样蹲在他的身边,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岑朝来低头看着他一眼,又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政务大楼。两个人一直坐到晨光微熹,落依山看到隐约的人影抬着物体闪动。
岑朝来的电话在这静谧之地响起来,声音很突兀。落依山仰望着岑朝来,岑朝来足足十秒之后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出疲惫之态,语气平稳肃然。落依山凑过耳朵去听,对方的声音十分的熟悉,落依山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猜想,可是总是捕捉不住。
“圣城这次损失也很惨重吧,合作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落依山这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审判长。
“审判塔还没有倒下也在我预料之外。”岑朝来的语气不遑多让,双方在电话里头极限拉扯。
许久,审判长的语气松懈了一些。“我可以告知你一些消息,但是你听完之后,我们必须合作对付诡域意识。”
岑朝来不置可否。只是看了落依山一眼,落依山将耳朵凑得更近了,几乎要将岑朝来挤开。
“直到现在,众人还不清楚诡域为何突然出现混气。”审判长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猜测它和我还有诡域意识来自同一个地方——诡域中心。先前臼人肆意开采资源,破坏诡域环境,诡域意识就想除去臼人,只是那个时候,它的能力应该还不强,只能制造出混气。
我先前被众部落奉为神树,接受他们的供养。混气出现之后,我不忍心大家被混气影响失去神智,于是创立了审判塔。我推测诡域意识制造出了混气后就元气大伤,近来才逐渐恢复后来它看到了审判塔和圣城的存在,它将这两个判定为更危及诡域的存在,所以一直操纵着诡物们攻击我们吧。”
岑朝来不在乎审判长来自哪里,但是审判长的猜测,他也认同个七八分。“你想怎么合作?”
“我们一起再探诡域中心之后再进行商议。”
“可以。”双方意愿一致。
不日就到了和审判长约定的日子,他们出发得越快越好。岑朝来将圣城交给各部门之后,即刻启程。
落依山被送往神庙,众人没有因为这次重创而迁怒他这个神明,也没有对他议论纷纷。蚕语和丁四控制舆论的能力非常的强悍。岑朝来做到了让落依山后顾无忧。
岑朝来一个人前往无垠之野,六日的行程被压缩成四天,抵达了诡域中心之后,他看到了审判长背对着站在诡域中心的边缘。
审判长听到了动静回望,两个人互相颔首。
审判长又清减了不少,形容憔悴,岑朝来知道他并不像电话那头那般轻松,否则不会先松口讲出自己的秘密和猜测。
审判长也觉得圣城肯定不像岑朝来表现的那般平静安稳,只是双方都没有表现出来,他递上一个葫芦瓶,形状和盛放圣水的瓶子很相似。岑朝来没有接过,而是吞了一颗小药丸。审判长也并不失望,将瓶子放好之后,两个人齐步向前走。
如今的诡域中心比上一次见到的还要恐怖。上次会觉得四处的矿坑五颜六色十分诡谲漂亮,知道它危险但还敢闯一闯。但是现在地面焦黑冒着热气,先前五颜六色的矿坑变成了黑漆漆的沼泽泥泞,空气中的味道愈发的难闻刺鼻。
“它比之前更加的愤怒。”审判长说道。
比起审判长对诡域中心的了解和直觉,岑朝来观看变化极大的四周,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第154章 第 154 章 再次深入诡域中心
旁人远观诡域中心就不敢靠近, 但岑朝来和审判长二人在诡域行走如同如履平地一般。两个人神色看着轻松,但眼神却十分的警戒。在这里,稍有忽视就可能命葬黄泉。
审判长回忆往昔,怅惘的说道:“这里在很久之前草木葳蕤, 乔木高大。”那时候的诡域中心也充满了危险, 但不像现在看不到一点生机, 偶尔也有诡物进了诡域中心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那些浅坑的水不知道是挥发了还是流向了何处,坑底都是黑色的泥泞,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蚂蚁洞钻出肉白色的小虫子, 它们肥胖的身躯扭动着往外爬。它们是地底下的虫卵,在高温的孵化下钻出薄膜。张着锯齿般的牙齿往生物身上蠕动。
岑朝来一路走来,鞋印处躺着不少这样的虫尸。岑朝来脚悬空离地几厘米,这样虫子就爬不到身上来了。
审判长比岑朝来还要厌恶虫子, “这是尸虫, 专门吃尸体的, 以血肉为生。别看它小, 但是它可以钻入你的皮肤,将你的血肉全部啃噬干净,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完整的皮囊。”
岑朝来到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恶心。
审判长一直盯着岑朝来看, 岑朝来完全无视审判长的注视。
审判长眼神空洞,似乎在思考什么,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放下一般。说道:“骑士长出使圣城回来后和我描述了圣城。”他的声音有些阻塞, 难为情中带着点潇洒,“圣城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骑士长描述的圣城和审判塔截然不同。那里的人脸上都充满了阳光的笑容,诡人都很遵守规则, 没有不法侵害臼人的权益。审判长以为大家叛逃审判塔是因为生活的方式和理念不同,他选择尊重大家的选择。
但是当他亲自审查账本之后,发现审判塔的内部腐朽不堪。以前下面的事情都是蓝山和相留执管,审判长从不过目,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庇佑审判塔众人的安全即可。但是蓝山和相留相继死去,审判塔可用之才稀缺,账务的事情审判长只能亲自处理,这时他才知道下面的人过得有多么的水生火热。
审判塔早已供养不起下面的臼人,相留不想让他操心,每每将账目做的十分的漂亮,从各种途径捞钱去填补漏缺,下面的人早就吃不饱穿不暖。
蓝山滥用职权,导致四属贪污受贿的金额十分的巨大现在东南北三区早已不复当日的辉煌,众人生活在饥寒交迫之中。
有的人也不再拘泥于吃饱喝足,理想是他们更高的追求,他们逃离黑暗与圈.禁,向往自由和不羁,他们追随新的神明,相信神明会指引他们过上他们渴望的生活。
有的食不果腹,衣不保暖,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审判长身居高位太久了,他俯视下面时,却每每忽视或被欺骗,根本不清楚底下的蝼蚁在巢穴里黑暗的生活
“我好像一直都很片面固执。”审判长自嘲的笑。他认为岑朝来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但是他创建了和谐美好的圣城,他制定法律,保护每一个人都有同等的权益
岑朝来打断他的倾吐,冷冷的说道:“我是。只不过上位者要权衡制宜,克制、约束自我。”他讥讽的看向审判长,“你难道现在才感悟吗?”
审判长一愣。他身处高位多年,自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位置越高,行事越要约束克制,很多平常人能做的事情他不可以。他只是感慨自己一直对岑朝来抱有偏见,但是当他重新认识这个人时,又被岑朝来嘲讽了,对方告诉自己关于他对岑朝来的认知从未出错。
岑朝来觉得审判长天真得可笑,不过也只有天真的人才会一直保持着初衷不变,他也由衷的敬佩这种千难万阻初心不改的人。那一战,除了那些缘由,还有他对这个天真的人的敬佩,他退出审判塔的领域,让它继续屹立不倒。若是有一天它倒下了,那就是天真的人没有了。
许是前几日的兽潮已经让诡域意识元气大伤,这次两个不速之客的来访,一路走来诡域中心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你知道诡域意识的藏身之地。”审判长斩钉截铁,他看向岑朝来,“能带路吗?”
两个人已经默认合作关系,岑朝来在前面领路,现在两个人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丝毫不担心对方背刺。
岑朝来站在一个池塘边缘,淤泥下陷了不少,池塘表面还在咕噜噜的冒泡。岑朝来下巴往池塘挑了挑,示意就在这里。“你曾经也在诡域中心生存,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知道的话就会在它最弱的时候弄死它。”两个狂傲的人在主人家门口讨论弄死主人,态度十分嚣张,一点也看不出来前段时间两个人被打到家都差点没了的惨相。
诡域意识虽然很虚弱,但是很愤怒,池塘就像烧开的水不断地冒泡。黑烟凝聚成触手,朝着两个人排山倒海的挥过来。
岑朝来腾空翻越,在空中翻转几圈,身形轻扬矫健,劲瘦的腰绷紧,在落地的一瞬间,另一根黑烟触手像尖刺棱锥朝着他下方疾风刺来。岑朝来在空中凝滞了一秒,存亡之际,腰腹肌肉缩紧之后急速贲张,脚尖落在一处空地上。
审判长身上钻出藤蔓,一边灵活变位一边和黑雾触手交缠,折断了几根触手之后,他和岑朝来隔着池塘相对站立。
黑雾触手没占到上风之后,安静的潜伏下来寻找良机。
岑朝来先是垂眸看着池塘,又看向审判长,审判长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摧毁诡域意识。
岑朝来瞅了审判长一眼,霎那间觉得合不合作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单打独斗也未尝不可。
审判长看到他眼中的无语,也有点无语了,“难道你有办法?”
“有办法还会和你合作?”岑朝来冷冰冰的反问。
审判长情绪很稳定,被人三番两次的怼和嫌弃,也并没有翻脸,笑眯眯的刺激岑朝来,“所以你嫌弃什么呢?”
岑朝来脸依旧很冰冷,想要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心情和想法实在是很难,除非他想让你看出来。岑朝来此刻丝毫不掩饰的将心里的嫌恶表现出来。
审判长也不在意,他向来能够容人。审判长将一根藤蔓探入淤泥之中,藤蔓一直向下没有触底。过了一会儿,审判长抽出被腐蚀之后只剩下一截的藤蔓。“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它对魂力的刺激很敏感。”岑朝来说起上次试探的结果。
审判长闻言,又将一根胳膊粗藤蔓伸了进去并且附上魂力。他的魂力不如岑朝来,但是也不弱。
附上魂力的藤蔓就好像有了眼睛的感应器,深入泥沼不到一会儿,审判长就感知到一抹异常,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细蛇顺着他的藤蔓蜿蜒而上,它一边爬一边窥视着自己,好似要钻入自己的大脑。
审判长脸色惊变,立即截断藤蔓,但是为时已晚,审判长只好从根茎处截断藤蔓。
岑朝来凝重的看着他。审判长从惊险中逃离之后摇摇头,“你是不是在坑我,它差点就顺着我的魂力入侵我的大脑。”若不是知道岑朝来没有杀他的想法,审判长一定会觉得这是岑朝来借机铲除自己。
岑朝来闻言皱眉,自己又放入一抹魂力探入其中,没有晚识君的反馈,他无法得知诡域意识的想法,但是感受到了它的波动。
岑朝来并没有收回魂力,而是说道:“一起。”
审判长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垂眸凝视着泥沼,岑朝来掀起眼皮和他对视,审判长看到他眼中的不屑,挑了挑眉,然后将自己的魂力注入其中。
这时,池塘的淤泥翻滚得更加的厉害了,它掀起浪潮,但是很快被二人联手压下。两个人都感知到“细蛇”在魂力上游走的感觉,同时收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束手无策。
泥沼在两个人收手之后也恢复了平静。
“再来一遍。”审判长提议道。他不甘心这一次无功而返。下一次的兽潮是否会颠覆审判塔?这一次他们损失了很多的人才抵抗住兽潮,下一次就说不定了。
他看了一眼岑朝来,梦璃带回来圣城的消息表明圣城也是顽抗,虽然人员折损相较审判塔而言较少,但是经济损失绝对很大,发展速度也被拖慢了脚步。岑朝来可以暂时容忍这个妨碍,但绝不会长期隐忍。
两个人联手将魂力注入泥沼之中,这一次黑色的淤泥翻涌得更加的激烈。岑朝来分出一丝魂力将“细蛇”斩杀,审判长也效仿他。但是“细蛇”源源不断,根本斩杀不尽。
两个人谁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灌输,终于淤泥翻涌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恢复平静。两个人抽回魂力,审判长对岑朝来道:“它没有消失,我感觉它还存在。只是藏匿了起来。”
藏匿就说明魂力对抗它的方法有效,但是这也极为消耗两个人的修为。岑朝来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审判长脸色发白,脸上出现凹凸不平的树纹。
一条触手从审判长的身后横空出现,审判长差点被戳得对穿。他化为树人,树冠遮天蔽日。密集的叶刀像席卷的龙卷风,将触手千刀万剐,触手瞬间消失。
岑朝来穿梭在触手之间,匕首对那些触手没有任何的震慑作用,三条触手同时扭曲着朝岑朝来而来,就像一条条巨龙从天俯冲而来,岑朝来虽然及时躲开,但是被余威震慑得后退了好几米。
交战许久,双方都不能制服对方。而岑朝来和审判长两个人修为被消耗了不少。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就是在拖着他们,待到把他们的修为耗尽之后处置。
触手和藤蔓互相缠绕,朝着天空盘旋而上,它们像两条巨蟒企图绞死对方。
岑朝来的匕首和千丝万缕在交战中落了下风,纯靠武力东躲西闪避开触手的伤害。
审判长看到岑朝来的势弱,脑海中借机除掉岑朝来的想法一闪而逝,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甩出藤蔓帮岑朝来挡住了一根触手的攻击。
一条触手破风横扫过来,岑朝来掷出匕首后凌空跃起,脚尖在匕首上一点,落在触手钻出的地方,他接住匕首往地底下一扎,他看向触手,触手毫发无损。眼看着触手朝着面门而来,岑朝来不得不连连后退,再往后一步就是池塘,泥沼们疯狂的翻涌着。岑朝来下腰躲开触手,几个侧空翻让诡域意识的目的落空。
审判长也在缠斗中渐渐落在下风。
两个人同时收手,审判长恢复人形。岑朝来踩着他还未收回的藤蔓跃出十来米远。
两个人头也不会的朝着诡域中心的外面跑。等到了边缘,岑朝来脱力的靠着树,审判长也不顾形象的撑着膝盖不断地喘气。
没有办法除去诡域意识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
“我不能这样离开。”审判长不甘心,眼神坚定道:“审判塔经受不住再一次的兽潮了。”
岑朝来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眼神坚毅,他抿唇不语,圣城和审判塔的情况不遑多让。
“没有策略,再战也是徒劳。”岑朝来看着远方,黑烟淡化了不少,地表的焦土也在慢慢的变成黄色,它好像一只蜕变的巨兽,用温和无害的外表来吸引食物的靠近。
“你觉得它还有几分实力?”审判长垂眸琢磨着。
岑朝来衡量道:“我感觉它在虚张声势,它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我们二人联手目前也不可能拿下它。”
审判长知道,他听完之后已经放弃了和岑朝来共同作战,准备一个人再深入。
“再试一次。”
审判长惊讶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侧脸看他,“无功而返也不是我的风格。”
两个人休息片刻,等待体力和修为恢复之后再次深入诡域中心。
第155章 第 155 章 不同的他
圣城受到重击之后一直在忙着重建。尸体被清除干净之后, 臼人们才从防空洞出来。
刺眼的阳光落在众人的脸上,大家眯着眼睛用手挡住光线,适应之后才看清楚圣城此刻的模样。地面上的鲜血还未清洗干净,建筑倒塌了不少, 有的店铺都塌了, 葳蕤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囚山附近焚烧的黑烟已经持续了几天几夜, 空气中隐约散发着尸臭的味道。明媚的阳光也遮掩不住圣城遭受的劫难,圣城还被阴影笼罩着。
程音消失在兽潮之后,臼人区暂时就由甲一代理了。
三区都在整理重建。
臼人们看到圣城的现状纷纷驻足, 神色悲伤茫然。甲一担心众人情绪会控制不住,还让落依山过来引导众人的情绪。但是甲一的担心多余了,众人的悲伤和痛苦是因为自己的心血被毁坏,这座承载着他们希望的城市被损坏了, 而不是愤怒圣城没有保护好他们。
段应率先走出来, 站在人前大声道:“大家不要难过, 无事的一起来帮助大家重建圣城, 圣城一定会恢复成以前美好的模样的。”
帮扶会抵达圣城之后,虽说不是立即过上了衣食饱足的日子,但是也没饿着,之后粮食越来越多之后, 他们就没有挨饿受冻过。在法律的保护下,他们也没有遭受到诡人的伤害,有的诡人和他们很疏远,有的也很亲密大家都觉得比之前的生活要好上很多。
段应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不比部长低, 他发话之后,众人就自发的加入重建圣城的行动中。
岑朝来离开和回来都十分的低调,守城门的卫兵甚至没有认出他。岑朝来衣着低调, 气势也收敛了起来,他走在街道上,目光落在重建圣城的人群中。圣城现在的模样比之他离开的时候要工整干净了很多,损坏的地方已经被修补好了,众人脸上没有愁苦哀怨。
一个小女孩搬着小石头踉跄的递给异人,异人一手接住一手摸摸她的头发。女孩得到表扬之后开心的往回跑,不小心被石子绊倒在地。一道阴影将她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岑朝来将女孩扶起来之后径直的离开。
岑朝来回到庄园,众部门掌权人才得知他回来了,大家纷纷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前往庄园。
岑朝来衣服还没有换下来,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火树人通报了之后他们得到允许才进去。
偌大的客厅挤进几个壮汉,各个人高马大,乌泱泱的,客厅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极为狭小。岑朝来坐在沙发上,谁也不敢催促他说诡域中心的情况怎么样。
落依山在楼上带着晚识君。自从程音消失之后,晚识君的情绪和身体状态都非常的不好,他情绪波动很大,攻击性十足,除了落依山谁也不能靠近他。晚识君身份又特殊,甲一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请落依山照顾晚识君。
落依山听到楼下的动静,从二楼的栏杆探头往下看,看到岑朝来的时候愣了几秒,松了一口气,他噔噔的下楼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拍拍他的腰稍作安抚,“稍等,我有事要处理。”
落依山点头。
众人看着落依山在巫主的身上摸来摸去,纷纷暗忖:当着众人的面勾.引巫主,这也太嚣张了吧。看到落依山从巫主身上摸出千相册,众人心悸,纷纷不着痕迹的看向巫主。
岑朝来一脸习以为常。
众人见他对圣子冒犯的行为纵容,也纷纷收回了视线。
落依山摸到了千相册就朝着楼上跑去。
晚识君看到千相册之后安静了下来。他翻到程音的那一页之后完全静默,落依山看到他神色不对劲,拿过千相册,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他看向晚识君,不知该如何安慰晚识君。
楼下的众人散去,岑朝来缓缓的上楼,途径二人时驻足了两秒。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晚识君朝他呜呜的叫着,可怜的求助,岑朝来拿过千相册合上,没有说话。
晚识君像是懂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抽泣了起来。
落依山不知如何安慰他,小声的朝岑朝来说道:“程音他让识君留在这里好不好?没有人照顾他了。”
岑朝来轻轻颔首。
落依山站起来摸摸晚识君的头。
岑朝来躺进浴缸,热水浸泡着他的身体,消除这连日来的疲惫。
落依山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岑朝来倦色的模样。岑朝来的头发长长了很多,额发潮湿的贴在眼皮上,气势因为疲倦消减得几乎不见。岑朝来的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疤,伤口已经痊愈长出粉色的新肉。
落依山走过浴缸前跪坐下来,他心疼的看着岑朝来,手指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岑朝来听到了动静没有睁开眼睛,只在落依山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的时候睫毛动了动。
落依山的手指一边把握着力度,一边观察岑朝来的神色。看他舒展了身体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力度。落依山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按摩着。岑朝来很松弛,肌肉十分的放松,落依山按上去的时候弹性很足。
他跪立在岑朝来的背后,头侧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右手顺着岑朝来的胸肌滑入水中,手心捧起一汪水倒在岑朝来的肩膀上,看着水顺着肌理往下滑,汇入浴缸之中。
岑朝来泡了很久,水都冷了。落依山见岑朝来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轻轻的推搡着他的肩膀。
岑朝来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丝毫没有睡着的痕迹。他从浴缸站起来,水顺着岑朝来的身体哗啦啦的坠下,溅起的水珠蹦入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眼睛眨动了一下,嘴巴微张。
岑朝来抬腿从浴缸中跨出来。他拿过毛巾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然后把毛巾丢在盥洗台上。落依山原本盯着他如山峦般笔挺坚硬的后背,上面豆大的水珠滑落,岑朝来已经转过身,将他捞起来抱出了浴室。
落依山被他放在床上,羞涩的问道:“你要弄吗?”
“很累。”
落依山第一次见他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这种事情,猜想他一定比表现出来的还要疲惫。他移开位置让给岑朝来,温情恬静的依偎在他的身边。他看着岑朝来的睡颜,放轻了呼吸。
岑朝来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睁开眼睛时全身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看向窗外坐了起来,短暂的享受了片刻闲适的时光。
楼下十分的安静,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岑朝来站在客厅,高的身影被太阳余晖拖得很长。他听到草坪的方向传来细语,踱步过去,坐在一个铁艺椅上看着草坪上发呆的两个人。
晚识君自从看了千相册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吭声的状态,落依山安慰无果,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失去岑朝来,或许状态比晚识君更差,于是他静静的陪伴着晚识君,希望陪伴能减轻晚识君的痛苦。
余晖消散了之后,天空蒙上黑纱。岑朝来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诡域意识的事情没有解决,悬在圣城头上的刀就尚未落下。
落依山带着晚识君去神庙的广场布施去了。原本每周三讲课,现在落依山为了让大家的精神状态更加的健康,增加了讲课的次数,大家来聆听和倾诉的频率也有所上升。
哪怕经历了苦难,大家对圣城还是十分拥护,心态虽然不稳有些悲观,但是经过神庙众人的开解,大家也开悟了很多。落依山也明白了岑朝来当初说的道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当满足了饥饱,他们就会要求精神上的满足。落依山并不觉得这样不好,这恰恰代表了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
圣城整整经历了三个月,才将破坏的建筑完全修复,经济发展出现倒退。岑朝来一直召集众人频繁的开会,商议抵抗兽潮的事情,和审判塔的联系也一直保持着,诡域意识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许是这一次兽潮耗费了诡域意识很大的力气,再加上岑朝来和审判长二人联手,导致了诡域意识这段时间一直潜伏着。大家安稳的度过了三个月。
夏末,晚识君突然预告兽潮又要来了,落依山并不像程音那般了解晚识君的语言表达,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破解了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金雕探查之后严肃的回来表明诡物们又有集结奔涌的迹象。
所有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阴霾笼罩着每个人的脸,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愤怒以及无能为力。大家看向岑朝来,岑朝来虽然不是神,但却是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神,众人对他的信仰比公民对圣子的信仰更加的深厚。
巨大的压力让岑朝来久久未语,这一次关乎到圣城生死存亡。岑朝来凝思的的坐在首座。
众人面露羞愧,红林道:“能不能加大诡人麻药的注射量,让他们昏睡的时间变长,异人们退出圣城,将诡物们驱散了逐个击破。”
黑山主率先摇头,“首先兽潮的数量太大,上次能赢也是因为我们已经消灭了很多的诡物,其次万一无人防守,臼人区的防空洞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异人太少,单凭巫主一人无法抵抗千军万马。众人为自己不能协助感到羞愧。
“放弃臼人呢?”安静的会议中,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朝着角落看去,那人低着头,众人虽然未着一语,但是心中已经决定疏离此人,无关善良,而是此人短见。
圣城虽然主力军是诡人,但是诡人不善生产,也不懂得发展之道,若是仅凭诡人,圣城或许可以辉煌一时,但绝对辉煌不了一世。臼人带来文明、科技、农业、养殖等等,这些都是有目共睹,而且这些都不是诡人能够做到的。
岑朝来没有点评回应,他的忽略已经给了最佳的答案,甲一在本子上记录了那人一笔,会议结束后,这个人此后不再拥有任何的权利。
审判塔的情况和圣城一样备受煎熬。因为诡域意识的不稳定,审判长不得不下令减少任务的发布,臼人们只能依靠审判塔每日发放的食物维生。
三天后,兽潮再次袭来,仗势丝毫不亚于上次。
审判塔外围防线被攻破,匆匆将臼人转移到十楼以上,底下八楼全部被放弃。
圣城臼人防空洞入口被攻破,异人们拼死抵抗,死伤过半,才守住入口。六个傀儡五个濒临死亡,红林也极为狼狈的回到千相册。
晦暗的通道中,岑朝来浑身都是血的站在入口处,他身后尸山血海,入口几乎被诡物的尸体堵得严严实实。
夏末的那一天,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和含泪中,岑朝来守住了入口,但之后他便因为重伤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56章 第 156 章 诉说隐秘的心事
岑朝来力竭一战之后陷入了昏迷, 之后一直都没有醒来。
巫主陷入昏迷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只有各部门的高级领导知情。李医生检查不出病因,鸟人也束手无策。当初风青是圣城治愈术异能最强的人,如果她还活着, 也许能够治疗巫主, 但是她被巫主坚决以酷刑处死示众, 现在医疗方面后继无人,大家只能干着急。
因为生存受到威胁,长期的担惊受怕, 使得圣城众人整体都陷入了低迷的氛围,众人的眼神茫然又深沉。街道上的花又开了,但是无人有闲心欣赏。
前往神庙祈福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晚上, 落依山每日都呆在神庙, 坐在神台上为众人祈福。但近日, 若是细看也会发现高台上的神明脸上有一丝焦虑和忧愁。距离兽潮过去了半个月, 岑朝来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落依山坐在神台之上,看着众人悲苦的面庞,心里生出怜悯和苦恨。他并不是什么超脱之人,他宣传的教义和圣城统治脱不开联系。他清楚的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为美好的生活奋斗,但是再三受到波折,美好的画面在眼前坍塌,愿景迟迟不能实现, 努力的成果一直受到打击破坏。
越是乱,落依山越要吸引更多人的信仰,稳定大家的精神状态。落依山比之前更加的繁忙。
岑朝来陷入了昏迷, 修为受损,千相册也打不开,信得过的几个人都被封印在千相册之中,落依山找不到人商量。没有岑朝来的指点和引导,落依山步履维艰,每落实一个决定或者做出一个改变,他都绷紧了呼吸,不求有超绝的效果,但祈祷不要出差错。
落依山从神台上下来,他赤着脚走在连廊上,红色的衣摆在地面拖动。格莱稍微加快了速度,在他身侧小声道:“回去休息一会儿,布施和扬善的事情等会儿让周一他们去做。”
落依山摇头,格莱道:“圣子的状态很差,如果圣子一直这么颓靡,大家只会更加的惊惶不安。”落依山闻言思考了一下之后进入后殿休息。
他坐在沙发上,上面的茶几上还放着乱七八糟的计划书,还有岑朝来离开时来不及整理好的文件。零食之类的都塞到了桌子底下无人光顾。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现在几点了?”
格莱知晓他想做什么,“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再去庄园吧。”
落依山牵挂着岑朝来,根本吃不下,睡梦中都是岑朝来浴血倒下的背影。他摇摇头,坐在地毯上盘着腿专注的看起来计划书。
格莱站在一侧,余光留意着落依山的动静,随时准备伺候。
落依山将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情一一仔细的处理,犹豫不决的找人商量,难以定夺的咨询甲一他们的意见。玩弄政权的人看待问题时站的高度更高,看的角度更广。
很多时候,甲一等人给的意见都很不错。但是落依山私心的认为,没有谁思考和解决问题时有岑朝来的魄力和魅力。岑朝来哪怕处理棘手的问题,破解之后也会留意之后三步怎么走,甲一等人则是侧重让这个问题平稳的解决。
落依山放下笔,一直思考的事情真的很不适合他。落依山感觉脑袋要炸了。
格莱有些紧张,“圣子是不是病了?找李医生来检查一下吧。”他担心巫主醒来之后问责,若是失职,在巫主那里也不好交代。
落依山站起来,他对自己什么德性很清楚,就是抗拒思考,大脑缺氧,脑子转动一下就好像拿着木锯在切割石块,极度的不适。“我吹吹风就好了。”
落依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落依山用脚碾压着草地,眼神空白,发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落依山从怔愣中醒来,看着天空,心口好像有一颗重石压着。
落依山在夜色沉沉中抵达庄园,他急着来看岑朝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更换。甲一看着他赤脚踩在地面上,“圣子请稍等,我让人背您进去吧。”
落依山尴尬的摆手,“不用,我走进去吧。”他往前急速的走了几步,脚腕上的银铃轻响。当初格莱为他设计圣子不染尘埃的形象只是为了拉开他与众人的距离,提升他的地位。各部门高级主管都知情,现在被甲一拿出来慎重对待,落依山觉得有些尴尬,就好像双方都心知肚明你是骗子,但是你还要装模作样尬骗。
落依山进了主卧,甲一等人站在外面静谧的等待着。他看了一眼格莱,态度不如面对圣子时的恭敬,居高临下的吩咐格莱去楼下候着。格莱也十分恭维的行礼后退,退到楼梯口才转身下楼。
落依山坐在床沿俯视着岑朝来,岑朝来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暖黄色的灯光并没有使岑朝来脸部线条更加的柔和,他的鼻梁很高,鼻骨微微的凸起。
落依山用食指摸他那处凸起的鼻骨,沉重的手环滑到腕骨砸在岑朝来的鼻尖上。落依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他的鼻尖,伸手给他揉了揉。
“八年了。”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脸,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八年,从他们相遇以来,岑朝来除了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白发越来越多,但面容和体型几乎没有变化。
而落依山倚靠着岑朝来,无忧无虑生活富足,每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并无多大的变化,眼神虽然沉淀了不少,但还是纯真,面貌几乎没有变化,皮肤细腻白皙,手脚滑嫩。和这个世界的人比起来,他的外表格外的与众不同他看不到岑朝来的老去,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衰老。
“你怎么还不老啊?”落依山俯视着岑朝来,他的脸几乎要贴着岑朝来的脸了。岑朝来具体多少岁,除了岑朝来谁也不知道,落依山稍微推算一下,觉得他比自己爷爷的年龄还要大了。但相差巨大的年龄并不能缓解他心中潜在的忧虑。
他摸着岑朝来的五官,“你知道我无法修炼会老的吧?”他枕着岑朝来的胸口,忧愁的叹口气,和岑朝来相处的时间越久,落依山心中这种恐惧就越重。
八年,岑朝来给的依仗让他不再畏惧诡域的混乱与诡物,他生活得很安稳,幸福的时候常常会忘记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我长满了皱纹,站在你身边是不是很奇怪?你会喜欢上更年轻貌美的面孔吗?”
落依山仗着岑朝来的昏迷,在孤寂的灯光下诉说着心事。“虽然我一直都很嚣张跋扈,但是这样下去我也会自卑的。”岑朝来的昏迷和无人应答给了落依山很大的勇气倾述心事。
落依山手撑着岑朝来的胸口将立起身,他的整张脸都在阴影中,“因为孤独选择依赖你,最后也还是要回归孤独。”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岑朝来的脸上,“我不喜欢一个人呆在神庙,躺下来的时候会胡思乱想,想得太多了就会很痛苦。”他甩甩头想把它们丢出去,但杂念还在,“你知道,想法一出来就很难清除的。我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孤独的老去再死亡吗?太可怕了。”
岑朝来哪怕是闭着眼睛睡觉,神色都是不近人情的。
“虽然你昏睡了很久,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应该不久就要醒了。”落依山其实不像其他人那样的担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早点醒来,你昏迷了,圣城就少了定海神针,甲一他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唉声叹气,眼底一片青黑。”
他亲亲岑朝来的嘴角,“我的心和灵魂也少了船锚,飘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一直做噩梦没有安全感。”
岑朝来的意识在前几日就已经苏醒,但是身体透支了无法动弹恢复清醒。他能感觉到落依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不太舒适,很影响他的休息,但是岑朝来并不排斥落依山。
落依山的心事实属令他讶异,岑朝来从未察觉“衰老”的问题。落依山生活奢靡,外表实在是看不出年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的愚蠢,情绪和想法一目了然。至于以后如何,岑朝来从未考虑过,但是这也不是一个让他花费时间来思考的问题,它并不难。他认定落依山了。
岑朝来运转修为慢慢的修复身体。
落依山在岑朝来耳边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我数到三,你若是没有说不,我就当你默认了。”
“”
甲一站在门口很有规律的敲了三下门。
落依山乏软的打开门,睡眼惺忪的看着甲一。甲一只是瞟了一眼他身上换上的睡衣,根本不敢多看。“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您回神庙吧。”
落依山很认真的说道:“阿朝说我可以留宿。”
甲一面露喜色,饱含激动的道:“巫主醒了?!”
落依山摇摇头,甲一迷糊了。落依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问他,他默认了。”
“”甲一倍感为难,他隔着门缝瞅了里面一眼,看到巫主雅正的睡姿被人拉开了睡衣。他又看看落依山,欲言又止。
巫主虽从未强调过落依山的身份,但是对他的纵容和偏袒也是有目共睹。甲一也不敢明言制止,嘴唇动了动,喉咙中发出艰涩的含糊的声音,最后还是吞下了否决的话,委婉的提议道:“既然巫主同意了您的留宿,我让人为您打扫一个房间出来吧。”
落依山不满的说道:“我一直住在这里。”
“那我退下了。”
第157章 第 157 章 原来掌控的感觉这么好……
落依山合上门, 爬到床上给岑朝来捏被角,眼角余光瞟到了被子被顶起来,他诧异的看着岑朝来,“昏迷了你还有反应?”
他足足震惊了十来秒, 然后好奇的把手伸到被子底下去摸, 越摸越大。
虽无人知晓, 但落依山还是觉得羞耻,不过胆子也大了很多。他掀起被子还对着灯光打量,眼神诡异的看着岑朝来, 啧啧了几声。“你说这样该怎么办?”
岑朝来头大心烦,落依山事太多了,好奇心重了。他都无法动弹还能怎么办,放任不管睡觉不行么。
落依山头枕着岑朝来的小腹, 细细的盯着, 耳朵和脸颊越来越烫, “你真不老实。”他小声的呢喃, 也不知道指谁。
岑朝来此时一样的想法,呼吸虽然很轻微,但是打在敏感的部位不亚于惊涛骇浪。杂草戳到落依山的眼角,他眨了眨眼睛, 不太舒服的揉着。
岑朝来感觉自己昏迷了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岑朝来的威压震慑,落依山吃得很自我率性,岑朝来被磕了几次,痛得想要睁开眼睛, 但是身体给不出任何的反应。
稍微几次之后,岑朝来就发现落依山的根本就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好奇的玩耍, 他敷衍随性,高兴了张嘴嗦一口,好奇了就吐出来睁大眼睛看它的反应,时不时啧啧两声,语气饱含惊诧和好奇。
身体本来是自然反应,岑朝来没有兴致。落依山好奇心重弄起了岑朝来兴致,又被落依山弄得一扫而空,只想醒来教训落依山一顿,将人赶出去得个清净。
全程下来,落依山精神愈发的好,可是不想弄了,有点累,最后苦于无奈坐上去弄出来的。
落依山弄得大汗淋漓,最后不是滋味的结束。他感觉这次质量不高,也不尽兴,生闷气似的翻过身被子一卷,闭上眼睛郁闷的睡觉。闭上眼睛都觉得委屈,翻来覆去。最后抓过岑朝来的手指塞进去几根才恶狠狠的罢休。
岑朝来从未如此憋闷,觉得荒唐又好笑。待平复下来,又觉得这的确是落依山的作风,往日里把人逼急了,落依山也不管不顾,一副你弄死我吧的态度,反正我不听你要求,我就要舒服的恣意。岑朝来有时放纵他恣意,有时燥了将人摁住随性弄,落依山求饶哭叫都是助兴。
翌日,落依山睁开眼睛时还感觉昏昏沉沉。窗帘紧紧的覆盖住窗户,室内一片昏暗,落依山看时间才知道早上十点多了。
岑朝来的手指因为自己的动静早就脱落,落依山心虚的拿毛巾给他的手擦干净。
落依山见到天日之后,羞耻和心虚排山倒海的涌来,无人时都不敢直视岑朝来昏迷的脸和身躯。他红着脸给岑朝来凌乱的睡衣整理整齐,打开门时都不敢看甲一的脸。
甲一看他神态不对,探头往房间看的时候又没见巫主有什么不对劲,他百思不得其解。
落依山离开的时候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以至于甲一不得不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主卧冒犯的检查巫主的身体,没有检查到伤口才吐气,吐气到一半又不安心的通知李医生过来检查巫主的身体,李医生给出无碍的结论之后他才将剩余的半口气吐出来。
落依山回到神庙,将自己关进房间进行忏悔,怎么可以对昏迷的岑朝来做这种事情,太不尊重岑朝来的人权了。
昨日不尽兴,今日回味无穷,但是!那种掌控岑朝来的感觉太爽了,让人欲罢不休,魂牵梦萦,食髓知味,还想再来很多次,怪不得岑朝来喜欢那样对待自己,简直满足了所有的控制欲。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没把岑朝来骑得死去活来,一雪前耻。下次再找机会试试吧,落依山暗戳戳的想。
无垠之野一眼望去都是黄色的时候,岑朝来终于醒来。甲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吧台前拿着白瓷杯喝水。
“巫主!”甲一看着他,激动又震惊的喊着。
岑朝来放下水杯点点头。他的头发长得有点长了,额发遮挡住了眉眼,发尾到了肩膀,他伸手将额发抚至头顶,露出明亮的额头,“圣城现在怎么样?”
甲一思忖片刻,黯然道:“很不好。您昏睡期间,又来了一波兽潮,幸而声势不大圣城才得以保全。”
“损失多少?”
“普通臼人死亡一百,受伤不计其数。异人死伤重大经济倒退、各行业都无法正常运转”
“嗯。”岑朝来平静的神色起了波澜。
岑朝来刚醒,高层领导人就得知了消息纷纷来探望,但是都被回绝了,只留下落依山陪伴自己。
次日,岑朝来去了政务大楼。因为黑山主等傀儡的缺席,会议室空荡荡了很多,显得十分的荒凉。
“审判塔现状如何?”
甲一道:“审判塔那边之前一直也联系不上。上周我派人前往审判塔打探情况,使者说他们的现状很差,死伤重大,放弃了底下八层才保全部分臼人,之后也经不起多大的波澜了。”
之后蚕语阐述了经济发展情况,丁四讲述圣城公民的安稳情况。
岑朝来醒来后不久就接到了审判长的电话问候。
审判长用剪刀修剪着桌上的盆栽,诚意不足的关怀道:“你终于醒了。”
岑朝来丝毫不诧异他得知自己昏迷的情况,值得自己放在眼里的对手应该有手腕。
岑朝来看着夜色中朝自己跑来的落依山,尽管夜色微醺,但是落依山眼睛里的欣喜十分的耀眼,“嗯。”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岑朝来抱住扑过来的落依山,看不出落依山心里有那么沉重的压抑,岑朝来才将注意力放在交锋上。
落依山听到岑朝来醒了激动无比,完全忘记了之前趁沉岑朝来昏迷之时多次狂妄的行为,眼睛发光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眸光闪动了几下,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暂时没有时间与他计较。
审判长听到对面不断地粗喘,微微皱眉后舒展,没有指责岑朝来的不尊重,只是道:“圣城和审判塔都经不起一点风雨波澜了。”
岑朝来道:“你想怎么合作?”
审判长未回答,反问道:“你呢?”
两个人都不想失去先机被拿捏,互相打起了机锋。落依山看岑朝来神色肃然,安静的离开坐到一遍玩去了。
审判长见喘气声终于消失了,一语双关道:“巫主现在应该能够专心的说正事了。”
岑朝来并没有解释误会,“你可以说出你的述求了。”
审判长深深的叹口气,这种无奈的感觉只有面对岑朝来时才会出现。“谁先提出合作并不重要。”
“是的。”
审判长等了半天,岑朝来一直沉着气缄默不语。审判长微微有些气恼无语,待情绪稳定后把握住谈话的先机,引导道:“我提议将圣城的臼人全部转移到审判塔,我们可以共同抵抗兽潮。审判塔的防守比圣城要容易。”
“诡人呢?”
“失控的诡人在哪里都是一个炸弹。”审判长委婉道。
岑朝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臼人前往审判塔,只要稍微进行引导蛊惑一下,众人会认为是圣城无能,本能的追求更安稳的审判塔。而诡人被留下来,他们会认为自己是被抛弃,失去了信仰之后就不会追随圣城。
审判长的建议看似找到了解决之法,但是从长远的角度以及深度来看,简直就是从根基摧毁圣城。
“不可能。”岑朝来毫不犹豫的否决。
审判长道:“这样一来,大家都没有活路。”
“反正都要死,不如一起战死。”
“你丝毫不在乎圣城的公民吗?”
岑朝来的声音平静且清冷,“我没有巫主崇高的品德,我更爱权利。”他的目光延伸,落在坐在地毯上的人身上,还有美人。
审判长噎住,岑朝来就是一个赤裸裸利己的政客,他不该抱有期待。“那你呢,你要看着圣城毁在你的私欲上吗?你不会甘心就这样输了吧。”
确实,岑朝来不甘心自己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我想知道相留审判者是怎么驯化诡物的。”
岑朝来此言一出,审判长顿时感觉之前种种都是岑朝来处心积虑的策划。输赢胜负,战乱和兽潮都是岑朝来有意为之,他的最终目的是想控制诡域上的诡物观他种种行为以及心思,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审判长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寒意漫延在整个身体,若是如此,岑朝来此人简直是太可怕。
“你想得太多了。”岑朝来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如果我有这个想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会让你看到结果。”
审判长喉咙嘶哑,“你这个人诡计多端”
岑朝来丝毫不在乎他的话,“这是我们两个的折中点,如果不能做到,那就免谈。”
审判长讲出控制诡物的弊端,他声音沉重:“你要将圣城的诡人全部变为没有思想吗?”
“我会让人在相留的方法基础上进行研发,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岑朝来冷静得可怕,审判长此刻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冷血,他并不爱圣城的公民,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的心血得到更好的发展。
岑朝来说道:“圣城和审判塔都经不起什么风雨,所以等待我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而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审判长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疯子!他们那么信任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投奔你”他的声音含痛,悲悯那些臼人,又无奈自己的无能。
岑朝来无所谓道:“我是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我会思考的。”说完,审判长就挂断了电话。
第158章 第 158 章 我勇敢不了一点
落依山站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岑朝来。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听岑朝来的三言两语也不难推测出他们交谈的内容。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又恢复成他熟悉的状态,极度的冷血利己。
落依山这几年被岑朝来的温情假象对待, 都快忘记他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了。岑朝来抬眸看向落依山, 看到他眼里的怯意, 他故意朝落依山伸出手。落依山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握住岑朝来手的一瞬间,他被岑朝来强硬的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岑朝来的胳膊紧紧的箍住落依山的腰, 眼睛盯着落依山。
落依山推不开他的手就不动了。
但过了很久,岑朝来也没有松开手,他竟意外的慵懒,用刚好的力道环抱着落依山, 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落依山, 你最害怕什么?”岑朝来突然问, 他回忆落依山在自己昏迷时述说苦涩的心事, 他觉得不是问题,但是落依山太弱小,所以落依山会害怕也不奇怪。
落依山奇怪的看着他,犹豫了很久。
岑朝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温和,不惊吓到落依山,让他放松没有后虑的和自己交流,倾述心事和烦恼。
落依山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平和的眼神, 有些忧伤的问道:“你能活到多久?”
岑朝来并没有欺瞒他,假若落依山从他人那里得知了真相,只会更加的没有安全感。“大概很久, 具体我不知道。”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口中的很久不是用自己的长命百岁来计算了,他或许能活到好几百岁或者更久。
落依山之前打听过,好多诡人都有一两百岁了,外貌也就二三十的模样,至于臼人,生存环境太恶劣,最长寿的也就九十来岁,看着垂垂老矣。
“你会老吗?”
“我快死的时候身体就会慢慢老去。”
极端的落寞和痛苦袭击着落依山的心灵,以至于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几个眨眼之间,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会老得很快很快。”
岑朝来被落依山的悲伤感染,他缓慢的凑近落依山,额头抵着他,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岑朝来的吻若有若无的贴在落依山的唇角,在和他亲昵。岑朝来抬眸看着落依山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抛弃你,永远都是你。”
落依山摇摇头,生死分离已经不是忧伤的源头了,他惧怕岁月带来两人的差距,根本无法消解。
岑朝来知晓落依山的痛苦是什么,他的年轻和落依山的衰老才是落依山痛苦的根本,谁也无力改变,哪怕他的爱,也无法阻止落依山自卑。
落依山不喜欢一直沉湎在负面状态中,率先转移这个无法解决的话题。
“除此之外,你还害怕什么呢?”今夜的岑朝来太温柔了,落依山几乎被他蛊惑。他摇摇头,其实岑朝来给他的安全感很足,抛去最初落依山总觉得他会弄死自己之外,后面和他在一块几乎是非常的安心,每天无脑的傻呵呵的度过。
两个人一直相拥着坐到日暮,没有交流,就静静的看着日沉。
天际只剩下一道橙色的线条时,落依山转过头看着岑朝来,说道:“审判塔是不是要求我做什么?”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摇摇头。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说出推论,“如果双方达成一致,审判塔或许会提出让你前往审判塔做人质。”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是一个行事说话都非常严谨的人,他说了,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落依山的神色非常的茫然,既不抵触也没有欣然应允。岑朝来将所有的事情分析给落依山听。
“圣城和审判塔现在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圣城已经几乎没有和诡域意识的抗衡之力了。我朝审判长提出我要创造一个为圣城所控制的诡物军队来应敌。审判长没有选择,最后他一定会将相留的方法告诉我,但是他忌惮我,他将方法告知我的时候肯定会有附加条件掣肘我。”岑朝来停顿了下来,目光看向落依山。
落依山从岑朝来的目光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岑朝来道:“你前往审判塔作为人质或许是条件之一。
落依山觉得岑朝来提出来,那么可能性会很高。落依山此时的感觉非常的复杂。他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尤其是回去之后安危并不能得到百分百的保障。
“为什么是我?”
岑朝来道:“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落依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让他有点不想相信,可是联想到岑朝来近些年对自己的转变。“你爱我?”
岑朝来勾起唇角。
落依山的语气几乎雀跃,“爱到无法自拔?”
岑朝来认真道:“嗯,落依山,以前我没做好,现在我也没做好,对不起。”
落依山还是一脸惊讶,被突然的喜悦砸到了一般,只知道傻笑。
岑朝来继续道:“说这些并不是想让用感情绑架你,让你为我,为圣城付出。和你倾诉感情,只是因为时机就卡在这里了。圣城去和不去都取决你自己,不会有人胁迫你,我也不会。”
落依山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问道:“在那里会呆很长的时间吗?”
岑朝来:“明面上可能会根据签订的协议上期限而定,但他们不会让我这么痛快,可能会拖延一点时间。”他已经看出落依山内心的偏向,心里有些愧疚和怜爱。
“拥有了不会被诡域意识的军队,圣城就不会被诡域意识威胁了吗?”
岑朝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暂缓圣城现在的进退两难的困境,军队的数量不会太多,审判塔也不允许我们压倒性的存在。”
落依山内心非常的纠结,思来想去了很多。“我去吧。我做了大家的神,应该庇佑他们。”
岑朝来下巴支在他的头顶上,“不用急着做决定。还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你思考。”
岑朝来说时间很多,但其实也不多。因为双方情况都非常的危急。三天后,骑士长带着梦璃再次出使圣城。
骑士长虽然穿着铠甲看不到面容,但能感觉到她的疲惫。梦璃神色也非常的憔悴,但依旧不掩她飒爽的英姿。
隔着会议桌,骑士长坐在岑朝来的对面,双方身后都站着一堆人。
骑士长将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梦璃将文件递给甲一。
甲一将文件摆在岑朝来的面前,前几日政务大楼召开了会议,岑朝来提出来缓兵之策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是以这次骑士长的来访比上次受欢迎的程度要大得多。
骑士长的气势更加的肃杀寒凉,“我们可以把方法告知你,但是前提是你答应我们的要求。”
岑朝来面色不改的看着骑士长,身后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权衡度量。
骑士长:“废话不多说,一:如果你们研发出保留诡物自我意识的方法,要将此法共享给审判塔,二,诡物军队的数量仅仅用来抵抗兽潮,不能超出五千。”
“这也太少了吧!”豹子率先提出抗议,不满的看着审判长。
骑士长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梦璃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们做不到,只能说明你们无能。”
豹子冷笑着反驳:“你们能,怎么审判塔还放弃了底下八层?”
梦璃脸上的笑容微凉,气场全开,愠怒的看着豹子。
甲一给了豹子一个眼神,豹子闭嘴不再说话。“六千。既然要合作,那么就应该有诚意。”
“五千。”骑士长坚定道,她看向岑朝来,“巫主的千丝万缕确实是厉害,不是么。”
骑士长补充道:“数量严格控制在五千,我们不会退让半步,且你们永远不能率领这五千诡物大军进攻审判塔。”
“没问题。”
骑士长接着道:“这份协议的期限是三年,如果提前解决了诡域意识的问题,协议立即作废,在作废之前,我们还要求圣子前往审判塔做客,直至诡域意识的问题得到解决。”
众人对这条要求低声议论了起来,让他们的“神”且是巫主的伴侣前往审判塔做质子,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对岑朝来更是极大的羞辱。
岑朝来嗤笑道:“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挟制我没有用。”
梦璃心里对落依山生出几分愧疚,一语双关道:“有没有用要看巫主舍不舍得。”
岑朝来漆黑的眼眸看着骑士长,所有人都感受到低压。“可以,但是我们也有要求。”甲一在他的身后立即记录,“一:审判长要昭告众人,圣子只是前往审判塔感悟生活。二:圣子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尊重他的人格。”
双方各自陆陆续续的补充协议,其中包括协议期间圣城粮食三分之一的粮食产量供应给审判塔、圣城有义务出兵协助审判塔抵抗兽潮、经济互动往来等。
会议持续了一下午,双方才达成共识签订了协议。
落依山呆在岑朝来的办公室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出门前岑朝来问了他的决定,落依山的答案没有改变。开门的声音吓得落依山一个激灵,他抬头看向岑朝来。
岑朝来合上门,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恍然又迷糊的模样,眼睛一会儿看着自己一会儿看向自己手里的协议书,紧张又认命的朝自己走来,眼神焦虑。
岑朝来将他抱住,“我会派火树人和仙人掌和你一起前往圣城,如果不想呆在审判塔,可以让火树人他们告知我,我会和审判长他们进行沟通交流。”
落依山心中的大石落地,压得胸口闷闷的。岑朝来的话安慰了他彷徨的心,可是事情一旦开始,哪是自己喊停就能停的。他苍白的安慰彼此,“审判塔对于我而言也不算陌生的地方。”
岑朝来没有说话。
落依山道:“你能要求他们,我要住在你之前住的牢室,生活待遇和之前保持一致。”
岑朝来低声道:“大概会有点难,住宿可以满足,但审判塔形势不好,不会将好的资源全部倾斜在你一个人身上。”
落依山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也不能太差了。”
“当然。”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脸上苍白勉强的笑容,将他抱在怀里。
甲一推门看到办公桌后相拥的二人,思忖之后退了下去。
“你要帮我好好的照顾识君,不要让人欺负他。以后就让他住在庄园吧,他很安静不会打搅到你的。”
“嗯。”
“审判塔会不会已经破败到让我吃不饱的地步?”他先前呆在十五楼,那里的生活落依山一点也不想再体验一遍,他宁愿再次投胎。
“不至于。”
“他们不会针对我吧?”
“不能保证,但是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仙人掌和火树人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他们。”
岑朝来下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将落依山抱在怀里听他没有逻辑的混乱的东扯西扯的话题,耐心的安抚他紧张焦躁不安的情绪。
落依山的情绪平复安稳了很多,但岑朝来情绪却一直很压抑,更有一种克制的恼火。岑朝来格外严肃的道:“你在那里不要参与任何事情,尽量的呆在牢室中,不要对任何事情好奇,不要和审判塔任何人有交流牵扯。”
落依山点头。
岑朝来:“将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落依山磕磕碰碰的又重述了一遍。
岑朝来:“我会让他们看好你,不要害怕。”
落依山到这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埋在岑朝来的怀里抽噎着。
岑朝来揽住他,“不会让你在外面呆很久。等我去接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满足你一个心愿。”
落依山撑着他的肩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忿忿道:“平时你也会满足我的心愿。”意思是他才瞧不上,“你要拿出更好更有诚意的礼物来哄我!”
岑朝来没有说话,落依山想要的他都会给。他用拇指指腹拂掉落依山脸颊的泪水,“到了那里别哭,勇敢一点。”
落依山重新抱住他的脖子,哭得更凶,“我勇敢不了一点。”
很可爱,但岑朝来实在是笑不出来。“明天你就要和骑士长一起返程前往审判塔,有什么东西可以吩咐人去收拾。”
落依山难过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在他脖子处不断地摇头。
岑朝来看着白色的墙面,神色怔然,“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岑朝来的呼吸一直很重,许久,岑朝来又说道:“你别去。我想其他方法。”
落依山哭着笑起来,摇摇头,“没有时间给你缓冲了。岑朝来。”
第159章 第 159 章 重回故地
翌日天还未亮, 格莱就过来敲门,落依山睁开眼睛。昨夜他睡得很浅,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了家人、岑朝来, 审判塔以及圣城。圣城和审判塔的景象惨不忍睹, 遍地都是觅食的诡物以及尸体, 爸爸病倒了,哥哥站在远处着急的唤他回家,岑朝来站在东区牢室的窗户前俯视着假如河
落依山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眼睛红肿,似是哭了一晚上,格莱进来的时候,落依山还坐在床上傻乎乎的发呆。
格莱怜悯的看着他, 落依山起床穿上格莱给他备好的衣服。
“巫主呢?”昨夜是岑朝来亲自送他回来的, 晚上留宿, 落依山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余温了。
“在院子里。”格莱进来的时候看到巫主站在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树, 树枝光秃秃的,枯叶跌落在草坪上,圣子说这样很美让人不用打扫。
落依山推开门,正好看到风起掀起落叶, 枯叶旋转着落在岑朝来的脚边。岑朝来低着头看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朝来转过身,又说道:“落依山,现在依旧可以选择不去。”
落依山沉闷的心情轻松了些许, “我得去。”落依山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大义之人,可是若是他舍生取义来换取圣城的安稳,落依山又觉得挺值得。从小, 父亲就教育他和哥哥,在其位肩其职,不作为看似无功无过,但其实就是失职。
爸爸,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别担心我,我永远爱你。落依山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岑朝来站在廊檐下,眼神平静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和他对视的时候,感觉到岑朝来的无力。
周一走进来,看到圣子身边站着巫主的时候驻足了一秒,然后上前来行礼,“巫主。”
岑朝来恍若未闻。
周一不敢再看巫主,又朝着落依山小心翼翼的斟酌恭请道:“使者团在神庙外等候着,骑士长说天黑了诡域危险很大,催促圣子尽快出发。”
火树人和仙人掌一直站在连廊的拐角处,时不时探头往这边看一眼,闻言两个人纷纷看向巫主。
落依山道:“我走了。”
岑朝来一直看着落依山,张开嘴又合上。
落依山开解了自己一夜,临了心头还是酸涩。他乘着轿撵,火树人和仙人掌跟上来,看到巫主也走在圣子的身侧直到门口也并没有留步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神庙今日闭门,门前的广场都被清空不允许人进来。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使者团。
使者团的人数并不多,骑士长骑着飞马站在为首的位置,她身后尾随着十来个骑士骑在飞马上。落依山的行李很多,单独一匹飞马载着他的物品。
落依山从轿撵上下来,垫起脚尖抱住岑朝来的脖子。“抱我上去。”落依山难过的说道,岑朝来将他打横抱起放在飞马上,眼睛里有话要说似的。
飞马感觉到危险躁动的来回,落依山惊怕的绷紧了身体,脸色苍白。岑朝来单手勒住缰绳,一只手护着他的腰,“别怕。”
梦璃骑在飞马上道:“飞马很温和,不用害怕。”
落依山神色恹恹的,和岑朝来十指相扣不愿意松开。他低着头,脆弱得像一根新生的稚嫩的枝条。
让圣子来审判塔做质子是北区审判长提议的。骑士长和审判长都不赞同,审判长认为这种方法太卑鄙无耻,而骑士长认为对于重权的巫主而言,情人是无法约束威胁到他的,这一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或许会后悔,但是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谁也不会成为他们登顶的绊脚石。
骑士长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又想起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她收回眼神遥望着远方。
“时间不早,启程吧。”
落依山松开岑朝来的手,飞马朝着天空飞去,落依山回望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他朝着天空的方向远去,对上他含泪的眼睛,那一刻,岑朝来倍感压抑。他朝前走了一步,遥望着落依山。
落依山一直紧紧的看着他,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转过头。
仙人掌坐在他的身后为他护驾,小声安慰:“巫主很快就会来接您的,他也不会任由您被审判塔的人欺负。”
落依山没有说话,太阳的金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好似涂了一层金粉,奇异的面貌让他看起来脱俗,但是金光下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又使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岑朝来侧首朝甲一吩咐道:“让斯克加快研究的速度。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黑山主站在他的身后,感受到他的低压,道:“属下想去诡域抓捕一些诡物做预备,以防万一。”
“去吧。”
尸鬼王最是犹豫不决。如果没有新的研究成果,那必然是在诡域抓捕诡物编为防护军队。若是有了研究成果,在不影响诡人自我意识的前提下,尸鬼王理智上想让部分尸鬼参与其中,但是情感上又愧疚,认为把他们当做了试验品和战争武器。尸鬼王沉浸在纠结之中,连巫主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反应。
广场上的人都散了,红林看着发呆的尸鬼王,撞了撞他,“走了。”
尸鬼王回神,跟在队伍的后面。
红林的心情比尸鬼王更加的复杂。他是最先跟着巫主的人,却是最郁郁不得志。其他人将机会都分食殆尽,各个位高权重,只有他一事无成像个影子一般。他先前嫌恶落依山的身份,不愿意跟在他身后,现在想到落依山身边求个机会都找不到,仙人掌等几个严控防守,绝不让其他人来抢了他们的位置。
巫主跟前的位置已经饱和,不再需要人了,退而求其次跟在圣子身边,也有面见巫主得到建功的机会。他先前没看透,看透的时候连在巫主面前露脸的机会都快找不着了。
红林看到尸鬼王犹豫不决,思忖:若不是尸鬼族抱团只认尸鬼做首领,尸鬼王这样偏倚尸鬼,巫主也不会重用他。
落依山跟随使团抵达审判塔已经是两日后了。他落在地面上时,双腿酸痛发软,得亏仙人掌搀扶了一把才没有跌落在地上。
审判长亲自来迎接骑士长。骑士长先前在电话中已经将协议的内容转告给审判长。
“大家辛苦了。”
骑士长轻轻的摇头,将飞马的缰绳递给梦璃。
审判长深深的叹口气,目光落在落依山的身上。审判长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是一种带着政治的眼神审视着落依山。
审判长不认为落依山有“神”的力量,但是他是一个“神”的最佳代言人,他胆小无谋,澄澈纯真,最重要的是他对岑朝来忠心耿耿。
落依山看着熟悉的黑塔,它庞大得像一根通天柱,占地数千里,巍峨庄重。但是塔身上多了斑驳的伤痕,坑坑洼洼,很多地方看得出修补的痕迹。十楼以下更是残破不堪,没有一丝烟火气,看来所有的臼人真的都转移到了十楼以上。
审判长对落依山不感兴趣,只是吩咐北区审判者,“圣子长途跋涉想必累了,你带领圣子前往东区的牢室休息吧。”
北区审判者颔首,“圣子跟我来。”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也算不上冒犯。仙人掌朝着落依山微微点头,落依山才跟着北区审判者离开。
落依山重回熟悉的牢室,站在牢室中央,窗帘半掩,室内非常的昏沉。习惯了上是蓝天白云,下是广袤的土壤,落依山觉得这里非常的逼仄,有一种坐牢的感觉。
牢室落了一层灰,显得有些陈旧,暗色系的装饰更是使这里好像几个世纪之前的产物。灰尘浮在空中,落依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或许不该选择住在这件牢室,熟悉的环境让他总是想起岑朝来。
仙人掌朝北区审判者责问道:“为什么没有人打扫?”
北区审判者敷衍道:“人手不足,你们自己动手吧。”
仙人掌愠怒的超前走了一步,被火树人拦住。
落依山有些疲乏,驱赶道:“你出去吧,我想要休息。”
北区审判者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弄得怔愣了几秒,微微蹙眉,警告道:“这里不是圣城。”
落依山看着他,“所以呢?”他的心情很不好,跟了岑朝来几年,被人奉承恭敬惯了,已经快忘记在审判塔时兢兢战战的唯唯诺诺了。被人不屑的警告直接不爽的回击,“你不走就留在这里一起打扫卫生吧。”
北区审判者哑口无言,脸色难看的离开。
“圣子你先坐一会儿。”仙人掌道。他打开窗户通风。落依山盘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打扫卫生,过一会儿站起来翻箱倒柜,柜子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当初岑朝来逃狱,这间牢室里所有的物品应该都被清理走拿去检查了。
落依山最终在一个角落的小柜子里翻找到一根头绳,这根头绳是秋岚送给自己,逃亡时太匆忙没有拿走。头绳有些泛黄,丝线陈旧。落依山将它拿出来小心的放好。
他爬上窗台,面朝着桑雾森林的方向,双腿垂在空中,风吹起他的卷发,落依山仰头看向天空,头绳被风吹落,他的头发被吹得狂乱,视线被遮挡,落依山拿起放在旁边的头绳低头给自己编了一个麻花辫。
他想起岑朝来闲暇或者沉思时总喜欢站在窗口眺望远方,若是自己抢占了窗台观景的位置,会被他抱起来放到地上,非常的霸道不讲人权。又想起他隔着窗户直击自己心口的一拳,让他从此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火树人紧张的站在旁边,深怕他被风卷了下去。落依山编好了辫子,回头道:“我饿了。”
火树人点头,让守在门外的狱警送饭。
仙人掌打扫完卫生,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四周,道:“这里真像坐牢。”
落依山闻言道:“你还没去过底下呢,下面的人更惨。”
仙人掌听落依山描述底下臼人的生活环境,感叹道:“怪不得大家都想逃,是我我也受不住,宁为自由死。”
第160章 第 160 章 互相合作
岑朝来站在牢笼前, 看着牢笼中挤得密密麻麻的诡兽。
黑山主做事力求完美,这些抓捕来的诡兽的能力都不弱,岑朝来很满意。
黑山主打开牢门拽着铁链将两只狂躁的诡物拖出来,斯克将改良后的药剂递给黑山主。黑山主将药剂注射入诡物体中。诡人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眼神有些呆滞, 诡兽则是一直挣扎不休。斯克和助手不断地记录着数据。
等了半刻钟, 诡兽停止了挣扎,眼神变得极为温和,黑山主给它下了几个指令, 它都毫不犹豫的执行。诡人也很温驯的执行指令,但是眼神变得轻微呆滞,像个稚童一般。
黑山主问了诡人几个由简到难得问题,他并不能全部回答得上来, 黑山主朝岑朝来摇摇头, 岑朝来道:“继续钻研。”
斯克点头。
岑朝来朝外走去。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兽潮虽然没有出现, 但是众人的心却一直悬着。
黑山主跟在岑朝来身后,提议道:“巫主,我们可以只抓诡兽,将它们变为一支护卫队。时间太紧急了, 我们或许等不及。”
尸鬼王也是这个想法。
岑朝来拢了拢外衣,下了一场雨之后,天气降温了许多。“那是下策,有勇无谋可不行。”不到万不得己他不会走那一步, 他不想拥有一支只会听令却没有思想的军队。“目前已经抓捕了多少诡物?”
“两千多。”
岑朝来看了看夜色,“加快速度。”
临近月底的时候,斯克的研究有了一定的进展, 但是晚识君同时也预告了他们不好的消息 ,兽潮又要来了,留给他们缓冲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岑朝来神色凛然的看着斯克,“还需要多久?”
斯克脸色灰白,极为不甘心。“六天,最快也要四天。”
岑朝来当机立断,“继续研发。”他吩咐黑山主,“给抓捕回来的诡物注射药剂。”
半夜,落依山睡梦中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他坐起来拉开门缝,火树人守夜,另一边门口也站着两个说是值守其实是监视的狱警。打开门,外面的动静更大。落依山头发松散的问道:“怎么了?”
火树人收起火的时候,落依山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惊悚了。“兽潮要来了,审判塔正在调遣人员把守防御。”
落依山微怔。
火树人朝外面看了一眼,灯光下墙壁上人影憧憧,急忙的跑动着。“圣子回去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落依山点点头,呆呆的关上门后又急速的拉开,他瞟了一眼狱警,将火树人拉进屋子关上门,“圣城那边怎么样?”
火树人道:“暂时无事,有了驯化的护卫军,抵抗兽潮一时半会儿不是问题。”
落依山点点头,岑朝来也说过这是缓兵之策。
火树人看着落依山问道:“要给您把灯都留着吗?”
“留着吧。”
落依山躺在床上,睡在岑朝来曾经躺着的那一侧。他眨巴着眼睛看向书桌的方向,好似岑朝来又坐在书桌后挥斥方遒。他想岑朝来了,希望他快点来接自己。可是诡域意识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归期是何日。
兽潮比晚识君预言的要提前一天。
审判塔守住了阵地之后,审判长立刻致电圣城问责:“你们不是说三日后吗?”
岑朝来将电话筒放在桌面上,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道:“我们只是预测,没说过它一定会准点。”
审判长气结。
岑朝来搁下文件,道:“它发起攻势越来越频繁了,意味着什么呢?”
审判长沉默了许久。
岑朝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审判塔还可以守多久?”
审判长:“你想说什么?”
“审判塔如何,我管不着,但落依山,我说了我回去接他回来。”岑朝来挂了电话。
审判长却一直回味着两个人的对话,心神难宁。他声音嘶哑的询问三区首领,“这次损伤多少?”
审判长听完几个人的汇报,整个人黯淡了下来。
骑士长的铠甲上都是血液,她挺拔的站立在书桌前,气场不亚于当下任何一个人。“防守不能解决问题。”
南区审判者看着她摊开双手,“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呢?”
北区审判者语重心长道:“我建议还要扩大诡物大军的数量,这样就可以和兽潮抵抗,狱警们也不用面临着危险。”
骑士长视线冰凉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北区审判者才知自己失言,审判长一直非常抵触将诡物驯化,若非不得已,是不会容许他们用药剂控制诡物的。
“我们成长了才不会畏惧敌方的强大。”审判长看着他敲打的说着。
“是!”北区审判者应道,丝毫没有理解审判长话中的深意,只是一味的不认同,能有更省力更安全的方法为什么不用呢?诡物死活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死了再抓就是了。
黑山主急匆匆的敲开政务大楼顶层的门,三张面具不断地转换,情绪波动很大,“斯克研究出来了!”
岑朝来点头,站起身来朝外面快步走去。门外站着几个部长,神情都非常的激动。岑朝来亲自去探望了研究成果之后致电审判塔。
“下一次兽潮的时候,就是我们向诡域意识发起进攻的时机。”
审判长很快会意,“你想借着兽潮消耗诡域意识的时机趁虚而入?”
岑朝来:“嗯。”
程音的致命伤经过修复终于恢复,声音虚弱但嘲讽力度不轻,阴阳怪气道:“审判长道德高尚,不屑这种手段的。”
电话那端,审判长将程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程音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是他能听见的程度。他听出程音的声音,被怼还得维持着风度,一手撑着额头,道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兽潮间隔的频率一次比一次短,在诡域中心被挑衅了两次之后,它认定两个人包括圣城以及审判塔都是危险的存在,想要尽快的将他们铲除。它的动作非常的迅速且来势汹汹。
半个月后,晚识君预言了兽潮的日期。岑朝来和审判长两个人将事务交给下属管理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诡域中心。
因为兽潮的消耗,两个人进入诡域中心比上次要轻松一些。两个人站在池塘前凝视着黑色的淤泥。
诡域意识感知到了危险,立即发起进攻。
一番打斗下来,两个人都感觉到诡域意识的能力比上次要弱了很多,这证明岑朝来的猜想是对的。
两个人眼神交流,纷纷朝着诡域意识灌入魂力发起进攻。
刹那间,诡域中心昏天暗日,十来股超强龙卷风席卷游走在整个诡域中心。
岑朝来和审判长在其中若隐若现,岑朝来被卷入龙卷风中,审判长在救与不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很快也被卷入了龙卷风中。他及时变为树人扎根大地,但风太大,他感觉每一片叶子都在被撕扯。审判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被连根拔起。
岑朝来在风眼中找不到落脚点,眼角余光瞟到一抹绿时,他弹出千丝万缕缠绕住树干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岑朝来落在地上,丝毫没管审判长。
两个人合作又没合作的样子。
岑朝来继续往池塘中灌输魂力,池塘的气泡不断地翻涌然后炸开,淤泥溅得到处都是。
审判长的声音从风中艰难的传来,“你一个人不行,把我从风眼拉出来,我们一起。”
岑朝来看了他几眼,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看戏的感觉。审判长心中骂娘,就知道他们两个合作根本不靠谱。
“你不变成人我拽不动你。”
审判长被折腾了许久才被拉出风眼,意识到岑朝来就是故意见死不救,报复自己刚才的犹豫。审判长整个人非常的狼狈,上衣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以至于袒胸露乳,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岑朝来余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审判长脸憋得通红,过于羞耻,有气也不知从何处发,于是针对诡域意识的时候越打越凶,压根看不出来他是个斯文人。
同时,两个人发现诡域意识真的很固执,被围攻了落于下风也不肯收回力量集中对付二人,坚定要攻打圣城和审判塔。不过两个人对此喜闻乐见,圣城和审判塔有驯化的诡物大军守着,一时半会也攻打不下来。有了圣城和审判塔两边分摊诡域意识的攻击,两个人面对诡域意识的进攻要比上次轻松了很多。
整整缠斗了三天,诡域意识的进攻越来越弱,而圣城和审判塔那边的兽潮早就结束了。
审判塔和圣城镇守的人员并没有放松,双方都派人前往诡域中心援助。
审判塔离诡域中心最近,若是审判塔的人先赶到诡域中心,难保审判塔最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解决了诡域意识再趁机除去巫主。
岑朝来和审判长他们打斗得并不轻松,想要彻底解决诡域意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审判长力竭的倒在地上,岑朝来也无力支撑,单膝跪地,鲜血顺着匕首汇入地面。前面池塘的淤泥不再翻涌,但是诡域意识还在。若是此次不除去它,下一次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精力。